细细的毛毛雨又落了起来。
雨珠落在丁桂铺面的雨篷上,发出滋滋的脆响,虽不难听,但只要竖着耳朵听着,总令人有些忍不住分神。
就好比此刻伏在桌前的梅婧。
“……所以,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店内没有人,此刻唯有一只昏黄的钨丝灯泡在亮着,梅婧回望着正在包着鲜肉抄手的丁姐,没犹豫地点了点头,“是。”
“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丁桂收起纱布,熟稔地擀起了新的面皮子,“可别告诉我也已经一年半载了,不然我这小心肝儿可吃不消!”
“真正在一起,也就是这些天的事。”
“啊,你们不是刚在一起,怎么就……”丁桂咽了口口水,似是欲言又止,可望着梅婧那双犹如蕴着水的纯净眼眸,她还是没好意思开口,随即将话题不动声色地岔开道,“婧婧,你还小呢,你们那个措施,有做吗?”
“有。”梅婧瞬间红了脸,极小声道,“我有吃药。”
丁桂朝四周顾盼了一圈,在确定没人后,才压低声道,“女孩子少吃那个,对身体不好的。你们今后要么体外,要么保险套,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了。”
眼见着梅婧的脸都快羞得埋进臂弯去,丁桂这才稍稍松懈下心来。其实夜生是个什么人,她又不是心里没数,尽管脸蛋生得有些惹是生非,但他心眼实,心思细,看人时那一双眸子柔情脉脉的,的确也是招人喜欢的很。
所以婧婧会喜欢,婧婧会心甘,倒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别那么不好意思啊婧婧,这都快新世纪了,男女之间感情好,发生这样的事没什么的。姐今天只是有些意外,也怪我从前是少根筋,总将对你们的注意力放到明纱和小胡身上,倒忘了你们俩年龄相仿,样貌也很相配。”
“丁姐,谢谢你的安慰……”
梅婧垂着眸,有些不知所谓地用指节摩挲着嘴唇。
“和姐客气什么,”丁桂嗔怪地笑了笑,“你能对我敞开心扉,我也是很高兴的。”
“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人生很累,很空虚,甚至没有什么事可值得期盼。”梅婧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在娓娓道来别人的故事,“可是丁姐,现在我想开了,我不想再患得患失,又或者说我已经甘于平凡。我只希望往后的日子能快乐些,所以我喜欢和夜生在一起,我也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能拥有到那种无所忧虑的放松感。”
丁桂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手里的面皮子顿时擀歪了。
曾几何时,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只可惜这一切最终却成了一场难以启齿的笑话。于是她微抿着唇,转身去厨房拿了个新的不锈钢托盘,刻意地敛住了神色中的黯然,不愿让自己的失常再令人担心。
“挺好的,年纪轻轻能想的开,是好事。”
可梅婧却注意到了她的肩胛骨正不自然地微微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