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青再次醒过来时,已是第二日的下午。
几乎是在睁开眼的瞬间,隐隐的头痛就令他想起了昨夜的种种。
最后一波高手袭来之前,迷药已对他产生了影响,即使他把口中的丹药嚼碎吞下,也只堪堪维持了片刻的清醒,足见宫中禁|药威力之强悍。
后来泉池外忽传人声犬吠,他一个分神,胸背两臂便被暗器所伤。
在药力和失血的双重作用下,他勉力撑到最后一刻,昏倒前听到田宓在他耳畔急唤“先生”。
想到与他共历刺杀的郭锥和徐家人,袁雪青颇感挫败地阖眸轻叹,这便惊动了趴他脚边的年毅。
“主子!”年毅闻声弹起,似是被牵到了伤处,低低“嘶”了一声,探过敷满药泥的一张脸。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对上袁雪青的凤眸时,匆匆移开,而后双膝一曲,跪在床前:“属下没用,害兄弟们着了缉事厂幡子的道,折损数人,请主子重罚。”
他的嗓音异常嘶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袁雪青一听便知他曾中过哑药,忙忍痛抬手捣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折磨自己的声带,同时在脑中复原出暗卫被伏遇袭的大致经过。
昨日清晨,变装的幡子们一路跟踪徐家的马车进山,被年毅率领的暗卫发现,为免有人向袁雪青示警,先下哑药让暗卫们失声,交手后双方实力相当,各有死伤,幡子们不敢恋战耗费精力,遂再洒迷药将年毅等人撩到。
碧落山有两峰,树茂林深,加之由甄老爷一家时隔两年造访此处,全村上下休工半日预备徐璟和的生辰宴,因而无人觉察到这场静默的交锋。
袁雪青十七岁时,就领教过缉事厂精锐的狠厉,若不是这些亡命徒的头子急于取他性命,年毅他们必不能逃过一劫。
“你们已然尽力了,来扶我起身。”他拍拍年毅的肩头。
年毅依言揩了把为逝去的兄弟们流的眼泪,起身去扶他家七殿下。
袁雪青借着他的力道坐起,视线自然而然向下,扫见自己缠裹纱布的上身,身子陡然一僵。
他这次出门没有带白大夫随行,依过往经验,无论是周献还是年毅,包扎的手法都没有这么精细。
“谁替我清创上的药?”他口中问着,心中已有答案。
年毅觑着他的神色,支支吾吾:“那个主子啊,就是吧,您这孀妇的身份吧……”
“行了。”萧清打断他,靠着软枕闭了闭眼,“帮我请宓娘来。”
平静的山庄闯入凶徒,徐璟仲他们抱着小容与满村里喊人,萧清预想等下将有大批人涌入来看他这个忽然性转的女先生。
可最后陪着田宓前来的,却只有周献、郭锥和甄老爷父子。
甄老爷进来,除了第一眼见到他时眼神略微妙,言谈举止倒与平素无甚差异,仍旧称呼他“袁先生”,对他的关心也是实打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