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爷是在半夜时分返抵徐府的,一早得了信的徐夫人、徐璟和和田宓在大门外迎到他,无不欢欣宽慰。
“老爷可算平安回来了。”徐夫人疾步上前。
甄老爷忙伸手相扶,两人四手紧握,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化作一抹浅笑。
“爹,路上可还顺利?”徐璟和跟在徐夫人身后问。
甄老爷点点头,又摇摇头,视线落在田宓脸上时,方才那抹笑欲收未收,转成一副极是艰涩的表情,给观者心头蒙上一层晦暗的影儿。
田宓的不祥预感最盛,询问系统道:“该不会原身的家人出事了吧?”
系统答:【主脑只说渚洲境内两大氏族,三天前就打了起来,府兵所过之处,波及百姓甚众,宿主你要做好准备,一旦听到什么,就算没有感情,也给个适当的反应。】
它知道自己的嘱咐,对田宓这种演技派来说有些多余,但它受田宓影响,对工作越来越尽责,宿主想到是一码事,它该提醒还是得提醒。
“爹您为何这样看着宓娘?”徐璟和瞧出了他爹的异样,瞥了眼田宓,下意识地靠她近了些。
甄老爷按了按眉心,疲惫道:“别让车夫和下人们陪咱们站着了,我们一家进去说吧。”
徐夫人与夫君极有默契,待大家进了主院正厅,便支走了伺候的人,拉住给她和甄老爷筛茶的田宓道:“宓儿别忙了,挨着娘坐下,听你爹说说返程的经过。”
她的手心有层薄汗,触感微凉,但握着田宓小手的力度温柔而坚定,传递出一种不容撼动的保护欲。
田宓心中动容,顺从地坐下,由着她将自己半揽在怀里。
徐璟和见他娘已经护好了田宓,对甄老爷说:“爹喝口茶慢慢来。”
甄老爷接收到儿子的暗示,定了定神,便观瞧着田宓的神色,徐徐道来。
和主脑提供的信息一致,大梁靠氏族势力立国,为了拉拢各大家,朝廷允许他们招募百姓开采领地内的矿山,再由户部下属的矿政司视矿产品位,拨款从各家收购。
表面上看,各氏族开矿需雇佣劳力,购买畜具,但相较于他们从朝廷所得的收购款,以及私扣的贵金属和宝石,那部分用以为雇工提供简陋食宿和发放微薄酬劳的支出,简直不值一提。
因而在大梁,采矿对氏族来说,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此次渚洲乡间发现的银矿品位绝佳,矿址又位于王、谢两大门阀领地的交界,必然引起两家的激烈争抢。
索性这两家势均力敌,一开始只是对峙,后因王家的府兵为安营扎帐,烧毁了谢家佃农的茅舍农田,才爆发了局部争斗。
甄老爷是在抵达渚洲的前一晚,先后收到知府的加急回调令,和周献友人从洲内递出的消息。
最初他不愿相信,放低姿态,好言好语请求对方再确认一次,然后顶着上官的压力,在驿站多停留了一天,就盼着能等来好消息,可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自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