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律惯常总是如一座远处的雪山,素淡清隽,鲜有露出黑白以外颜色的时候,因此每当他表现出情绪,总是特别抓人心肝,就像此刻,他微微困扰的神情像极了某种纯净的小动物。
戚慎独有一瞬间的怔忡,眼前忽然虚泛地浮起雪夜天空发红的景象,戴着黑色面纱的小孩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冰冷无机质的眸子就像一对玻璃珠,但很快这些片段就被他压制在意识深处。
戚慎独重新望向眼前的楚律,目光有些古怪,楚律刚才说的这些他还真不知道,这栋房子明明是戚慎微名下的,结果所有东西都是符合楚律喜好的?怪不得,他就说戚慎微一个成天血肉里打滚的军人,玄关挂钥匙的架子也不可能是个会放音乐的摩天轮。
思及此处,他暗暗鄙夷戚慎微这个妻奴,但开口却无奈道:“怎么会?你从来都不争不抢,岁月静好,都是我自己忍不住想宠你,一天不给你花钱我就浑身难受。”
不管戚慎微以前是什么情况,反正时刻保持求生欲就完事了,毕竟谁知道楚律这是不是钓鱼执法。
但楚律仍然对此持怀疑态度:“真的?”
“当然是真的。”戚慎独一点犹豫都没有,随即目光扫过茶几上一样摆件。
那是一个相框,里面是戚慎微和楚律一起微笑着的合照,两个人紧挨着看上去就很幸福——像这样的照片,这栋房子里还有很多。
恶意的微笑不着痕迹地划过嘴角,戚慎独捡起那张相框,话锋一转道:“不过……宝贝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的话,我的确有一样摆设想自己布置。”
楚律也注意到那张照片,他看过里面依偎着男人微笑的自己,忽然有种安心感,就好像突然从虚茫的故事中抓到一丝真实,让他感受到自己确确实实是拥有过幸福的过去的,即使已经被忘记了。
“你想换掉相框吗?”楚律问道,临到了他又觉得有些可惜,他挺喜欢这个相框的,不过作为向导要懂得松弛有度,偶尔满足自己哨兵的小需求也是一种统治策略。
“不,是换掉这张照片。”戚慎独笑道:“现在房子里所有的合照我都要换掉,然后我们改天再去重新照一套。”
楚律不解:“为什么?”
“呵呵。”戚慎独的笑声格外愉悦,响彻在楚律耳廓边,弄得他有些发痒。
刚想蹭一蹭,湿热的呼吸突然喷上脸侧,戚慎独从身后环抱住他,与他耳鬓厮磨着道:
“因为我想从今天开始跟你重新创造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