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传言都是杨钊献礼,然而礼早就献过了。那日我在紫宸殿为陛下誊书,高力士派人来请,说是娘娘家中来人献礼,如今娘娘正高兴着,杨家人听娘娘提起陛下,也想见见陛下尊容”
“或许是二次献礼呢,左不过是一个面圣的由头,不说弘农,即便是河中杨氏也不缺这几件礼物的。”杨清樽略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是啊,左不过一个面圣的由头”杨断梦重复了一遍杨清樽说的话,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接着道“在失窃之前,最好的礼物早就送出去了”
杨清樽觉得杨断梦的语气有些奇怪,但是说到杨钊第一次面圣所带的礼物,他突然就想起来当时在东宫案台上无意间瞥到的线子呈报上来的消息了,于是随口一问:“是那块白玉雕双鸾并莲佩玉吗?”
“不是”杨断梦摇了摇头。
“最好......早就”杨清樽呢喃着杨断梦先前说过的话,突然明白过来他所代指的是什么东西了,随即一阵恶寒上头,怒道“你这是大不敬!”
“难道不是吗?”杨断梦无所谓地歪了歪头,握住杨清樽指向他的指尖,将杨清樽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万籁俱寂,只有飞鸿踏雪声,杨清樽能通过手指感受到他衣料下浅薄的心跳。
讽刺的话语如尖锐的刀刃,割开世俗的伪面,将血淋淋的事实端放在前。师怀陵不是善茬,披上杨断梦的皮子后也不会是。
于是他一步一步将杨清樽逼到角落,让杨清樽的后背贴在冰冷的石柱上,只有一盏侧后方的庭灯,些微地映照出俩人不太正当的姿势来。
他每走一步就说一句,期间杨清樽每每要开口就被他先堵了回去:
“很可悲可笑不是吗?被硬生生拆散的眷侣,在道观中顶着清修的名号,行苟且之事。”
“太真妃没得选,寿王也没得选,只因御座之上坐着的是这样一位道貌岸然的天子。”
“弘农此代凋零,好不容易有了个这么一条出路,你觉得他们会放弃吗?寿王尚且被幕僚规劝屡屡敦请册封新妃,杨太真又有多少选择?”
“她早就在礼单上划不去名字了。从她被寿王看中的第一眼,就注定是弘农搭上皇家的筹码。所幸,寿王是个可堪托付的。但是头顶变了天,弘农那群欲求不满望着上面的又会怎么选呢?”
太冷了。比他从江南来到长安后每一个冬夜加起来都冷,背后光滑的石柱甚至冷得让杨清樽有些发疼,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一时被杨断梦刺得说不出话来。
杨断梦原本自顾自地剥着所谓天子贵妃佳话的皮,见杨清樽缩肩膀的动作一下子回过神来。室外没有火炉,雪又渐渐大了起来,两人从客室一路走过来的时间,旁边琼枝上的雪都快一指厚了。
杨断梦牵过杨清樽藏在衣袖中的手,用自己的手搓着给杨清樽取热,如他所料般,果然冰凉至极。许是一路逃亡的关系,他少年时期身体就比杨清樽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因此现下手也比杨清樽暖和不少。
“抱歉”是杨断梦真心实意的,没有开玩笑的道歉。
杨清樽被他突然发疯又突然道歉整得有些翻白眼,又因为俩人现在的姿势属实有些尴尬,像是在别人家拐角暗地里偷情的一样,也不好出声骂他,还因为等会还得靠着杨断梦的身份出去,更不能往他脸上狠狠来一拳让人起疑。
于是,杨公子只能满脸烦躁地从杨断梦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然而,杨断梦握他手的力气突然加大了,连抽手也不让他抽。
杨清樽忍无可忍,骂道:“师棽你大晚上是不是有病?”
连真名带真姓,听得出来是真的很生气,还是后续很麻烦的那种生气。杨断梦抿了抿唇,有点不敢看杨清樽,带着些讨好意味将杨清樽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捂着,轻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