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为凶悍的剑气将一介娇贵之躯惊得战栗不止。
林婉婉面色苍白如纸,本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怔,抬头见是江芷,两只惊恐的剪水眸不敢相信似的眨了眨,一声呜咽的“江姑娘……”刚说出口,泪珠子便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眼眶里滚出来。
江芷顿时慌了神,赶紧将剑收鞘解释:“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山匪躲这呢,你别哭了啊……我跟你道歉行不行?话说你怎么出现在这个鬼地方了?你不是去金陵了吗?”
听到后两个问题,林婉婉哭得更厉害了,简直可以用泣不成声来形容,江芷正愁的抓耳挠腮,一声稚嫩清亮的“娘亲!”将她的注意力成功转移。
她这才发现,原来林婉婉的身后还藏着林夫人和奶娃娃林韶,林韶被林夫人护在怀里,身上干干净净一丝狼狈也无,而林夫人却全身都被雨滴打湿,乌发贴鬓面色通红,靠在石头上已然没了意识。
“娘亲,”林韶伸出小胖手去揉揉母亲的脸,“你怎么不理我,你睡着了吗?”
林婉婉这时如梦初醒似的止住眼泪,两手一伸用力抓住江芷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声音带身体都止不住的哆嗦:“江姑娘,救救我娘,婉婉求你……求求你……”
江芷又不瞎,当然看出来林夫人已经生病,人命当头就算林婉婉不求她她也做不到视若无睹,脚步一迈极干脆的上前将林韶从林夫人怀里一掏转身扔给李秾,自己将林夫人从地上架起来,眼睛朝林婉婉一瞟:“过来搭把手。”
哭到打嗝的林婉婉忙不迭擦着泪跑过去帮忙,千恩万谢的话不足以表达她对江芷的谢意,酝酿半天终于在江芷牵马时掐着哭腔鼓足勇气喊了句:“江姑娘!我……我以后不嫁人了,我留在你身边给你当牛做马做丫鬟!我是认真的!”
江芷一脸见鬼,向来说话不动脑子的人在内心编排半天怎么拒绝显得有档次又不至于太伤人,卡壳半晌最后憋出来句:“我也是认真的,我不要比我弱的丫鬟。”
林婉婉:“嘤。”
骑马带病号是个不小的难题,况且林夫人还全然没了意识,江芷寻思了下,尝试先让林婉婉上马,再把林夫人托到马背上由她抱住,最后自己上马,身上蓑衣一展开,还顺带遮住了二人头顶不让她们挨淋,可谓两全其美。
至于那个从离了娘就哭闹不休的小不点,交给李秾去对付吧。
山路还有一段,雨势却只见大不见小,放眼望去前面皆是泥泞水泽,江芷一声“驾”,黑马撒开四蹄在雨中奔腾,溅起遍地水花,丝毫没有因为重量的增加而减慢速度。
毕竟对于天生为战场而生的烈马而言,背上这点重量变化无非就是从一把柴火变成了三把柴火。
宣州城外三十里,雨下了一路,马跑了一路,林韶嚎了一路,哭声大小不一,内容大体一致,“我要娘亲我要娘亲!”以及“你是坏人你是坏人!”等嚎到精疲力尽嚎困了,脑袋一歪扎“坏人”怀里睡得小呼噜一串一串。
等小崽子一睁眼醒来,几人已经身处一间破祠堂内。
祠堂坐落于山下路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长年失修还倒了半面墙,不怪香火不旺。
“坏人”李秾冒雨在山野中采了几味去风寒的草药,回来在破祠堂里左右观望,像在找什么东西。
江芷在火堆旁拿外套擦着头发,随口问:“你找什么?”
李秾道:“锅,或者碗,总之能盛水的东西。”他准备敖汤药。
毕竟人家救的是自己家人的命,林婉婉自告奋勇帮忙寻找起来,结果自然差强人意——这荒郊野岭的破祠堂不知道多久没人供奉过,别说锅碗,就算碎瓷片儿也别想发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