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金陵城待了大半年的朱棣等到了朱元璋的召见。
那幽深的谨身殿在夜幕下像一只深渊怪兽,让朱棣在走到殿门处时就已不自觉的遍体生寒。
“燕王爷,皇爷召您进去。”
谨身殿里除了泥胎雕塑般肃立的锦衣卫,便只剩下宝祥一个内侍,和苍老的朱元璋一样,伺候御前几十年的宝祥也老了,满脸的褶子和岁月。
“祥公公......”
朱棣想开口套一句寒暄近乎,看着能不能从宝祥的嘴里探知一些自家老爹召见自己的端倪,可后者递完话之后扭头就进了皇宫,连个正脸都不给朱棣。
这般的冷漠,让朱棣重重吞了一口口水,硬是吸了三口气才有力气迈开沉重的脚步踏入谨身殿。
摇曳的宫灯散发着微光,正上首高坐的皇帝看不真着面庞,朱棣两腿一软便趴到了地上。
“儿臣叩见父皇圣躬金安。”
“老四来了啊,坐吧。”
“谢父皇。”
朱棣叩首道谢,颤颤巍巍的才站起半个身子,耳边就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复响起。
“好好的北平不待,谁让你随意离藩回京的,你的燕山护卫怎么不一道带着,正好马上冬至禅让大典,朕顺手就把玉玺交给你了。”
“噗通!”
朱棣这次彻底起不来了,他一头砸在地上,颤声道。
“儿、儿臣愚蠢,私自离藩犯了大罪,求父皇责罚。”
“那你倒是说说,朕该怎么罚你呢。”
朱棣抬起头,吞下一口口水道:“藩王私自入京,恐有不臣之心,为明正典刑,求父皇赐儿臣一死。”
“哈,哈。”
朱元璋冷笑起来,依旧魁梧雄壮的上身微微向前探了三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朱棣。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逼宫这一招了,好,你说求死,那朕就准了你,朕还真给你提前备好了,宝祥,取鸩酒来。”
宝祥沉默着,只是手里多出了一个玉盘,上面一杯酒水反射着宫灯幽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