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愣了一下,自然而然的答道:“生养之恩重如山。”

    是吗?

    苏徽搁下笔也跟嘉禾一样,默默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可是他的母亲又不曾生育过他,二十三世纪体外胚胎培植技术早就成熟了。

    苏潆也没有认认真真的抚养过他,陪伴在苏徽童年的,是育儿机器人和不同面孔的家教和私人医生。

    苏潆爱过他吗?

    苏徽想起了上一次在通讯仪上见到的母亲,她冷着面孔喝令他回来。他不确定这究竟是爱还是控制欲。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假若真有不爱子女的父母,那么子女也不必为此耿耿于怀。人活在这世上除了父母亲情之外,还会拥有很多别的东西……”嘉禾看出了苏徽心情低落,她阅历浅薄,只能用这样空洞的语言来安慰他。她猜他与自己父母的感情多半不是很好,一个会将孩子送进宫里做宦官的家庭,想来不甚美满。

    苏徽坐到嘉禾身边,也和她一样抱着膝盖坐下,“谢谢。”以前并没有人和他说过类似的话。过于早慧的头脑使他远比同龄人要沉稳,成年人在与他交流时都不自觉的将他当做同辈,人们似乎都认为,他是不会难过的。

    嘉禾理解成了苏徽是不受欢迎,又道:“以后只有有我在,就没有谁敢对你不客气。”

    “我留在公主身边,没什么用的。”苏徽想说的其实是,他可能很快就要走了。

    嘉禾轻哼了一声。

    苏徽是她最信任的宦官,她看不得他这样自轻自贱。

    她无意识的想起了天书上预言的未来,假如她真的要做皇帝,苏徽这样博学,倒是可以当司礼监的秉笔——想到这里她猛地掐了下自己的掌心。

    皇位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她的学识和性别坐上那个位子只能引火烧身,可是——她却偶尔会不自觉的畅想黄袍加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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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那一天。也许人本性就是贪婪的。

    长业二十年八月中旬,皇帝的棺材被运回了北京,随着天子棺椁一同回来的,还有胡人南下正式攻打山海关的消息。

    整个京城都披上了素白,以此悼念逝去的天子。嘉禾那日跪在三清像前,念诵了一整天的经文。

    然而不知为何,荣靖公主并没有回来。

    听说她留在了军中,谁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皇帝御驾亲征的大军被分为了两部分,其中三分之二的军队在服素三日之后,就继续开拔北上,迎击胡寇。荣靖一个女子跟在行伍之中,难道是要领兵作战么?

    嘉禾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