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同吴氏都没想到一向容辞闲雅的陈圆圆竟能说出这等污秽之语,连金沟都说了出来,都是面上一红。
尤其是吴氏这个出身书香门第的长辈,更是有些坐立难安,有些后悔不应该为丈夫所动,来外甥家里说那勾当。
“舅母在此,妹妹说话须注意些。”
张氏有些微恼,心道这邢家女果然一直伪装,本心始终未移,梨家女妓太过上不得台面,哪有当人面说那媾和之处的。
“姐姐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陈圆圆难掩目中失望,她没有想到平日一向尊敬的夫人竟会拿她送人,要她以身伺贼。
“我”
张氏一时语滞,任她说得再如何委婉,都越不过她这吴家主母是要将丈夫爱妾送人玩弄的事实。
吴氏也不知说什么是好,更怕这邢家女越说越不像话,索性板起脸来看向外面。
“姐姐还是看不起我,只道圆圆是梨园女出身,早失贞节,便可随意将我献人,浑不将圆圆当吴家人看。”
陈圆圆是既悲,又痛心。
她的命真的是好苦,想她自幼冰雪聪明,艳惊乡里,却被姨夫玷污,继而将她卖于梨园,此后不断被人转送,如同玩物。
好不容易得了个真心长伯,却又被那大顺贼刘宗敏强占十数日,黑汉不知怜香惜玉,只知硬来蛮进,使她身心俱疲,金沟休养月余方好。
如今刚刚过了两三年安生日子,转眼竟又要被人转送,且这一次还是最爱她的长伯正妻,如此,岂能不叫圆圆心碎。
难道她这一生,真就脱不过一玩物下场。
还是说,她那惊艳江左的美貌除了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绝不会给她半点福份?
红颜,为何多薄命!
张氏不知道的是,她眼中可随意供人玩弄的邢家女,早在滦州被围之后,便已决定城破之日效前明周皇后以白绫自缢,不使夫君吴三桂蒙羞。
生前名节无法自保,死后却要留得清白在人间。
因此,一向容辞闲雅的陈圆圆失了心态,竟是说出了污语。
倘若是旁人强抢硬霸,她圆圆绝无怨恨,可是,要将她送人的竟是丈夫正妻,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如今形势妹妹怕也清楚,夫君领军在外,昔日又与顺军有大仇,今日满洲若降,妹妹可曾想过我吴家满门及这上万家眷怎么才能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