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梁嬷嬷是林氏的贴身侍婢,只听林氏一个人的吩咐做事,可如今林氏病了,躺在榻上。
梁氏刚好在屋子里,又是顾家的二太太,便是自己不想听她的吩咐做事,此刻也只能依着她的吩咐做事。
梁嬷嬷送着覃大夫出去没多久,冯老安人就来到了堂屋,只带了一个小丫鬟就入了林氏所在的内室。
顾玉棠和梁氏瞧见冯老安人来了,忙站起身行了礼,才敢坐下。
梁氏先是扶着冯老安人坐在了林氏素日坐的炕上,然后才笑着道“二叔母怎么就过来了?原来我还想着让人过去请二叔母的,没成想二叔母自己就过来了。”
冯老安人命紫娟把燕窝递给了房里伺候的小丫鬟,“这是前些年六郎在外头给我寻的燕窝,用来补身子是最好的。我想着你母亲病了,身子肯定虚着,就让小丫鬟开了库房,拿了些出来。”
冯老安人说着说着,下了炕坐在了林氏的榻前,瞧着她苍白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口中还振振有词地不知道喊着什么,叹了一口气道“你母亲素来是个要强的人,你们也别逼她了。既然她病了,索性就让她再住一段时间吧!等你母亲病好之后,我随着你们,一起送着她回澄江。”
冯老安人话音刚落,起身就要离开堂屋,顾玉棠忙起身拦住了她,“冯祖母,您就在这里好好陪着祖母吧!祖母平素最爱同你说话了,若是祖母醒了,你也好同她说些话。”
冯老安人瞧见了顾玉棠有些胖嘟嘟的小脸,说起来也是软糯软糯的,煞是可爱。就答应了顾玉棠,没继续走出门,而是回到了屋里面,坐在了林氏的榻前。
秋雨院,蔡氏的院子。
因着成县令家的老太太要做大寿,家里面正忙着,谭氏嫌弃成家吵闹,牌桌就没有摆到成家,而是摆到了蔡氏的院子里头。
谭氏请了三个夫人,坐在蔡氏对面的便是谭氏,今日穿了件淡粉色绣樱花的杭绸褙子,梳了个简单的圆髻,发上的钗环琳琅满目,有烧蓝的蝴蝶镶珍珠簪和素银的流苏坠子簪,耳上还戴了对水头很足的翠玉耳环,这些手饰配在一起,倒也没让人觉得凌乱,反而还觉得恰到好处。
谭氏摸了一张牌,想也没想地就打了出去,“听说顾家长房的林老太太也住在你们府里,她已过了古稀,精气神比起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还要好,人家都说她是老神仙。我家老太太听说林老太太住在你们府里,一直吵嚷着要过来拜访,我家老爷担心舟车劳顿,就没敢让她过来。”
蔡氏摆放着自己的牌,笑着道“哪里有那么多的神仙呀?我那大伯母不是个管事的,家里头自有我那大嫂二嫂替她管着,她反而落得了自在,所以精气神才那样好的。”
“是这样呀?我家老太太刚过了六十大寿,旁人都说像过了七十的,整天在府里管着管那的,天天给我大嫂,二嫂立规矩,让她们俩跪在祠堂里头,我家婆婆心疼她们俩,和我家老太太说几句,这倒好,婆媳一起去跪了祠堂。”
此时说话的人是朋普成县令的下属,典史左家的三姑奶奶苏氏,穿了件浅蓝色的花褙子,一头素钗。
“谁家老太太不是这样的?我婆婆年轻的时候,可没少受我家老太太的苦,如今我家老太太去了这么多年,我婆婆倒是学起了我家老太太,来整治我们这些儿媳了。庆幸我嫁的孙家三郎是家里头最小的,婆婆和公公对三郎格外疼爱些,也就没说我什么。”
坐在蔡氏右边的妇人是澄江知府吴有仪家的三姑娘,嫁了朋普富商孙家的三公子,是这四个人里头最年轻的一位夫人。
“小青是我们这些人里头最有福气的,不仅嫁去了孙家,还有了身孕。如今孙家的人待你如同宝贝一样,我想要邀你出来打叶子牌,你家婆婆死活不同意,若不是我说了在梧桐巷的顾家,只怕你家婆婆还不愿意呢。”谭氏望着左边的吴氏,笑了笑道。
“谭家姐姐怪是会取笑人的,要说有福气,谁能比得上谭家姐姐?如今你家二姑娘不仅有了身孕,前些日子听说已经生了下来,还是个儿子,可把你们左家上上下下的人都乐开了花。”吴氏先是转过头对着谭氏道,然后又转过头对着对面的苏氏道。
成家二姑娘嫁的就是苏氏的侄子,因着隔着房头,成家二姑娘嫁去是左家长房,而苏氏嫁的则是左家三房,且苏氏算得上是成家二姑娘的长辈。
“我哪里是个有福气的?不过是你们这些姐妹夸的罢了,若我是个有福气,怎么我家大姑娘至今还嫁不出去,我家老太太和我家老爷为了我家大姑娘的婚事,已经急得几天几夜没阖上眼里,就想着把我家大姑娘和郑家的这门亲事说下。”谭氏说着,一连叹了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