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晨曦是淡粉色的。
洁净的玻璃外,空气里晕着一点点稀薄的澄光,将日出的清晨衬得柔和又美丽,还有一些莫名的暧昧气息,又如此刻内室的濡软朦胧。
梅婧望着窗外已经发呆两个小时了。
从大巴山旅游回来后,她生了一场小感冒,直到昨日才算全部恢复好。可精神微微转圜,也不忍心让夜生过多忍耐,于是身体又不免操劳过度,直到现在都有些腰酸腿软。
不过,想来这也是怪她不好。
本来昨晚应该也就睡前床上那一场,可她在夜生去卫生间清洗的时候又脑门一热去找润肤露,还顺带狠狠地捞了一把正洗到一半的他,这下倒好,迷迷糊糊地被按在磨砂的门板上又是一回,自作自受。
夜生到现在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的睡相很乖,整张脸半埋在了粉紫色的被窝里。拉着纱帘的房间内光线晦暗,可他那眼皮和鼻尖都有些微微泛红,看久了总让人觉得,睡觉真的是一件很令人幸福的事情。
这是一件很可爱的事情。
可惜梅婧思绪一转,忽然没法开心起来。
从隔离到解禁,再到疫情稳定住,整座城市恢复欣欣向荣的如今,她的肚子还是没有一丁点动静。
显然,理想终归是轻易的。
惠惠上个月生下一个女宝宝,小胳膊小腿都胖乎乎的,眉眼却格外像妈妈,见人就笑,一笑便露出粉粉的牙床,看着便很是讨人喜欢。且不仅梅婧喜欢,作为干爸的夜生也很喜欢,每次见到宝宝露出亦娇亦憨的神色时,眼底总有着叙不尽然的柔软。
喜欢小朋友,自然是好事。
但这无疑让梅婧对眼下的现状更沮丧了,她甚至开始琢磨起了他们是不是该去医院看一看。尽管早已领了红本,尽管心上人如今夜夜得以睡在身侧,可她还是怀有着隐隐的担忧,宛如是种创伤后遗症,总觉得没有一个孩子作为牵系,自己和夜生的羁绊还是不够深。
梅婧心性平和,很多方面都可以做到清心寡欲,不受外界纷扰。但在这方面,她却没办法不贪心。她就是想要小朋友,很想很想,所以在思绪千回百转了小半个月后,她还是鼓气勇气,自己偷偷去了趟医院做检查。
她已经很久没来过医院了,更是从未前来看过妇科。似乎上一次来这里看门诊,还是多年前陪丁姐做的那一场人流。尽管赶了个早,但晨间医院的人流依旧繁杂如故,没法图个清净,不过也是,无论是怎么样的人,得了病都是走一样的流程,一样听医生的话。
只是没想到,在闷沉沉的等候区走廊中,她居然遇见了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她遇见了夜生的母亲徐茜。
梅婧想了想,自己原来已有近三年没见过这位美丽而隽雅的女人了。
不过这一次相见,徐茜明显和从前不一样了,她的头发剪短了许多,脸上也不见清淡得宜的妆容,一副半新的玳瑁色眼镜架在鼻梁上,遥相望着,只觉得精气神匮乏,整个人有着说不出的疲累。
原来美人也是会老的。
正当梅婧踌躇着如何上前问候,电子屏已机械地报出了她的名字,很快的,她和徐茜的眼神便在空气中毫无预兆地相撞,终而她点头微笑,并上前和徐茜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