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鬼一勺一勺亲手喂药,动作轻缓不疾不徐,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时,头也不回,冷淡吩咐:“柿子站着。”
推着金圣烈后背想偷偷溜走的李煊只能老实站在原地不动。
姐弟二人的视线越过白毛鬼的肩头互相对刺。
直到一碗药见了底,白瓷药勺与碗底碰撞发出清脆响声,两人才默默收回眼刀,变身乖宝宝。
“公主,张嘴。”白毛鬼习惯性地拿出一只小兔子糖糕,喂给南希。
十年来,南希对富景宫一点怀念没有,却独独对汉阳城内那家糖糕铺子念念不忘。
尤其是小兔子糖糕,要是喝药之后吃不到,能委屈一整天。
白毛鬼嘴上说她娇气,可每次糖糕见底了,又会疾跑一天一.夜回去汉阳,带回来一堆,亲手喂给她吃。
喂完糖,他擦去南希唇角残余的药汁,声音低沉:“说吧,要去哪儿?”
李煊还没来得及开口,南希就凑上来,习惯性地拦住他的腰,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偷偷告状:“鬼王大人,柿子和金圣烈想甩开我们去玩!”
她把之前在书馆门口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全部说给他听:在距离此处几千里之外的某个山头,一位学问高深的深河居士拥有一片桃花源。每到春季桃花盛放之时,他都会邀请各地才子前往一聚,大家一起赏花喝酒作诗写文。
南希酸溜溜的,把桃花源吹的天上有地上无,扁着嘴表示自己在家里憋得久了,也想去看桃花。
“鬼王大人,我也想去看桃花。”南希声音软软地,呼吸间,温热气息喷吐在白毛鬼耳鬓,撩的他鬓边碎发都乱了。
他一侧眸,正与南希视线相接。
距离过于接近,他高挺的鼻梁几乎要碰上南希的。
南希一惊,迅速后撤,环在他腰间的手略微迟疑之后,也抿着唇放开。
她含羞带怯地别开视线,端端正正在病榻上跪坐好,维持自己的淑女姿态。
浓密纤长的睫毛不断跳动着,似乎仍为刚才的越矩感到不安。
见她如此,白毛鬼心中莫名烦躁起来。
——怎么看都感觉公主长大不是件好事。
不仅生命在一步步走向尽头,连两人的关系也变得疏远起来。
到底是哪个混蛋写的女则女德?凭什么成年男女之间搂搂抱抱就是不贞不洁?要是让他遇到那家伙,非得活生生手撕了对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