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正纳闷,突然脚下一空,待落在实处时,已身处一个纯白的世界,这里雕梁画柱、仙气萦绕,却冰天雪地、清冷孤寒,这种冷不仅是身体的寒冷,更是寂静之冷。
少女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仙境,这么寒碜?”
有人喝斥,“放肆,竟敢在昆仑虚大放厥词!”
一记风刃呼啸而至,被一道绵力推开。
“陆吾,住手。”
少女的脖颈被风刃擦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嫩嫩的尖脸小童怒目而视,可惜他只有八九岁模样,这番斥责没有威慑之力,倒有几分装相的滑稽,旁边是个年纪相仿、梳着丫髻的圆脸小童,看上去和善可亲得多,方才应该是她阻止了陆吾。
少女一时失言,被陆吾不分轻重出手,险些丢了性命,她不敢得罪神仙,灰扑扑满身狼狈的样子,登时显得楚楚可怜。
洛河立身殿上冷眼看着他们,直到闹剧终了,方道,“白泽,带去安置。”
圆脸的小童子深施一礼,“喏。”然后微笑着对少女说,“你随我来。”
自此,少女留在昆仑虚,成为侍奉洛河的第三名神仆。
她给自己取了个名字——明月,因为没有记忆,不知自己是谁、家乡在哪,但溪山各异,云月相同,即便相隔千里万里,她和家人看到的明月总是同一轮,或许终有一日,他们能重逢,这也算一种寄望。
明月名义上是神仆,实际无所事事,因为洛河并不需要侍奉。
洛河喜欢立在昆仑虚最高的天柱台上吹响玉笛,曲调时常变换,却从没有一支完整的曲子。不吹玉笛的时候,就看着日月星辰,沧海桑田,就像天地初开后的很多年,他独自思考该怎样做一个神?直到女娲造出各种生灵,被吵吵闹闹的扰攘了数十万年,然后发现他始终是三千界唯一的神族,可众生仰望,高不可攀,可庇护生灵,随心所欲,却注定孤独。
白泽和陆吾两个小童,或者说两只神兽,致力于努力修行,好让自己配得上神仆的名号,他们忠诚地将每件事都按神君的意志达成。
明月则偶尔依照洛河的指点修炼,更多时候是偷懒,她总是悄悄跟着他,躲在天柱台下好奇的仰望,她觉得他们两个很像,都是这天地间最孤独的人。
就这样,一神三仆在昆仑虚度过无数春秋。
“……殷老板……殷商,快醒醒!”
殷商在一阵眩晕中听到有人呼唤,他吃惊地看着眼前人,低声道,“明月?”
此刻,他的声音还带着亘古的悠远,就像幻梦中昆仑虚的洛河神君。
明月是家人才喊的小名,林中秋被殷商这么一喊,顿时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又看他微微皱眉的模样,只当他晕糊涂了。
殷商的确有些糊涂,他站起来看着四周,昏黄的长明灯照出黑的梁柱和青灰的墙壁,暗红的门窗雕着混沌、穷奇、梼杌、饕餮四大凶兽,这里是锁龙井下的无情殿,与清冷孤寒的昆仑虚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