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瞳孔一缩,朝死去的男人女人看去,吴惠倒在姜洪身边,两个人睁着眼死不瞑目。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团绿色的光击中神的心脏,天地瞬间变幻,各处绿烟奔腾搅冲,铁厂、死人、山峦扭曲着消失,天旋地转,一切化为黑暗。
姜瑶是被铁门声砸醒的。醒来的瞬间,身旁有细弱的抽泣声,头顶是黑糊糊的水泥顶,鼻腔里充斥着铁锈味。她一下子清醒,更为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在哪里。
但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灵台清明,所见极为真实,不像在梦里,仿佛真的回到过去。她能感觉到被子潮乎乎的手感。
她朝声音来源看去,小姜瑶坐在床尾,正埋头细哭,姜瑶甚至借着月光看到她细白手臂上有浅浅的绒毛。
她屏息凝眉,目光移到小床旁边,姜瑶清楚看到比现在年轻许多的姜洪穿着宽松的短裤,光着膀子,正呼呼大睡。
门外的铁门发出巨响,一声接着一声,吴惠尖厉的叫声还带着一股年轻的狠劲儿,凄戚若雨。
姜瑶心一抖。既为这熟悉无比的场景,也为这不同寻常的真实。
小姜瑶突然抬起头,眼泪挂在睫毛上,鼻尖红红,她看着她,轻轻抽噎着。
姜瑶屏气,“你看得到我?”
“姐姐,我怕。”她声音带着颤音,弱弱的,细细的,和姜瑶此刻的声音有六分相似,姜瑶恍惚了一下——原来这是她小时候的声音。无助、羞赧、卑小,又柔又弱。
这是要她自己安慰自己吗?
姜瑶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情况,但是她瞬间回忆起过去许多时刻,她曾经那么希望黑暗里有人和她说说话。
她没有犹豫握住了小姜瑶的手,“不怕。”
轰隆——轰隆——轰隆——
握在一起的手同时一抖。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当再次听到铁门摇晃的声音时,久违的恐惧依旧击中了姜瑶。刺耳的的声音像庞然大物牢牢罩在她头上。
小姜瑶红着眼,紧紧拽着她的手,“姐姐也怕。”
姜瑶睫毛颤了一下,笑了笑:“不,姐姐不怕。”她移到小姜瑶身后,将她抱进怀中,“妈妈原本是一个温柔体面的人,说话细声细气,从来不和人龃龉……可是呀,生活太苦了。”她抿唇,“生活太苦了,没人能听她说,她又做不来示弱,她就只能——”
轰隆——轰隆——轰隆——
姜瑶捂住小姜瑶耳朵,声音微颤,“她就只能在没人的半夜发泄,哭没人知道,疯没人知道……”
“可是我知道呀。”小姜瑶垂着眼,湿漉漉的睫毛像淋雨的燕子,“我知道呀……”她重复地说着“我知道”,眼泪静静流下来,和外面的铁门声形成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