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大,大行皇帝的丧仪,殿下若是受寒,齐王殿下定要怪罪臣不尽心伺候殿下。”慕卿的声音柔和,稍稍把臂,朝着外头的方向。外头不知何时已然停着一顶鸾轿,静静地候着。
慕卿亲自来扶扶欢,修长洁净的五指,在海青色的琵琶袖下,越发显得如玉积雪一般,是一种明澈的美。扶欢没有见到,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那太监还站在原地,弯腰恭送他们,而除了他,那位刚刚死死抓着她的裙摆企望求得一线生机的人已经不见了。
是被拖下去了,拖到后头的殿里面了。
后头高大幽深的宫殿里,静悄悄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想是出了刚才的事,那些人不敢再不尽心,要将差事办得妥帖漂亮。
扶欢被慕卿扶着坐到鸾轿里,忽而抬起头,看着在轿子外边躬身掀起轿帘的慕卿:“秉笔怎么这时候来了西六所。”
慕卿有一双隽永的眼,眼睫浓重,当它压下时,便会显得深敛,低垂着眼看人时,有一种细致的况味。慕卿的声调温和,在春寒的夜里没有沾上一丝冷气:“齐王殿下遣臣来,看看大行皇帝身后的差事办得如何。”
原来如此,若是她没有过来,慕卿恐怕就是看着那些妃嫔裹上白绫的人。
她闭起眼,也不看慕卿了,只倦怠地道了一句:“不必看着我了,皇兄的差事要紧。”
“今日公主受惊,殿下若是知道臣让公主一人回去,怕是要责怪臣办事不力。”
“我并不是一人。”扶欢道。晴晚,随行的宫人,还有那些抬轿的太监,有那么多人。
慕卿蹙了蹙眉,这让他压下眼底丝丝缕缕的戾气。他依旧用那种柔和的声调,轻言道:“但是他们都没有护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