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冷眼看着,但是询问皇帝时声音轻柔缓和,仿佛一个人被被割裂了一般。
他问:“陛下,今日还要宣太医吗?”
皇帝眉心深深地皱起,良久,才道:“宣。”
慕卿温声应下。
天气仿佛是一下子热起来的,扶欢此时已经不敢再掀起轿帘了,生怕外头的热气侵袭里头。炎热中赶路不好受,她一连几日都恹恹,连凉盏都也没胃口尝。
晴晚这几日天天着急,就为扶欢的胃口。
扶欢趴在引枕上,屏风后放着一座小小的冰山,她如今不爱动,一动起来便会出汗,黏腻的很。
“夏日胃口本就不好,晴晚你别晃了,晃得我头晕。”
晴晚停下脚步,表情愁闷万分:“若是掌印知晓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竟有一丝惊恐一闪而过。
但是太快了,扶欢没有捕捉到。
引枕趴久了也觉得热,扶欢直起身,捞起桌上的团扇慢慢地给自己扇着。
“厂臣怎么会知道。”她笑了笑,“他又不会日日盯着我饮食。”
晴晚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外头有吵嚷声,一阵一阵的。晴晚走到车门前,想拉开车门看看外头。扶欢这时也不觉得热了,跟着晴晚一起往外看去。外头此时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炎热,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沉下来,连云都是连成厚重的一片,变成沉沉的铅色。
外头又是一阵吵嚷。
原来是刮风了,风很大,吹得旗帜左摇右晃,差点要一头栽下来。晴晚想让扶欢回车厢,扶欢却不想回去。那风夹带着水汽,吹过来仿佛要将身上的燥热都吹个干净。
她用团扇将脸掩住一半,行进的队伍有些慌乱,不过慌乱了没多久,又重新变得有序。
忽有人含着笑唤她殿下,尾音悠悠上扬,像一片柔软的桃花瓣乘风飘起。
扶欢回头,恰好又起了一阵风,风势比刚刚小了,但依旧吹得前头明黄的旗帜烈烈飞扬,几乎要挣脱那旗杆,就此飞了出去。她华盖下装饰的红花艳艳飞扬,一瞬全都飞扬了出去。
满空的艳色,有一朵正好飞到那人面前。
梁深伸手,就将那欲要上空的重瓣红花摘在手中。他随意地簪在冠上,玉色添花颜,更有一种殊绝颜色。
“殿下。”他又唤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因为簪着花的缘故,梁深看起来跟那天深夜里独自喝酒的人完全不似,他有着仿若今夏的灼灼笑意,拿着马鞭的手朝扶欢身后指了指。
“风大,殿下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