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
现在扶欢含着笑,温声叫他厂臣。
“厂臣是要去皇兄那吗?”扶欢说,看慕卿刚刚的方向,是去往体和殿,皇上理政的地方。
慕卿道:“春猎的事安排得差不多了,臣来向皇上回禀。”
“以往围猎是提早两三个月准备起来的,人马物资,样样不能缺了。”扶欢说,“现在时间缩短了许多,厂臣受累了。”
他合手,道都是为臣的本分。
这样两三句后,话似乎便聊尽了,在宫里仿佛永远都这样,人与人的地位都是不平等,不能亲密地说体己话。她与慕卿更是如此了,永远都是殿下与掌印的距离,永远都只能说着与谁都能说的场面话。
扶欢忽然生出一点冲动来。
她叫他:“慕卿。”
慕卿朝她侧头,丹凤眼婉转,扶欢就将此当做多情的错觉。
“慕卿,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名字取得真好。”扶欢嘴角漾出笑,声线轻柔了不少,又叫了一声。
“慕卿慕卿,即便是气极了喊你的名字,也像是亲昵地呼唤。”
卿字有许多中含义,而其中一种的含义,是夫妻之间亲昵的称呼。
这大约是扶欢生平说得最出格的一句话了,她将无人知晓的心思,悄悄藏在这两个字里。谁也不会知晓,慕卿也不会知晓,只有她知道。
慕卿大概认为她在拿他的名字说笑,笼着双袖,只清清静静地道了一句:“公主谬赞。”
他是个温柔的人,即便认为她在说笑他的名字,也没有生气。
“我是说真的。”扶欢很轻很轻地说,对自己说。
后来,她收回声,转而问起了这场春猎。
“厂臣会随驾吗?”
“若是随驾的话,厂臣能否帮我猎一只小狐狸。去岁我央皇兄帮我猎一只小狐狸,可皇兄忘了。”扶欢想起这事,眉眼显得落落。去岁围猎,皇帝忘记曾答应皇妹要为她猎一只狐狸,即便后来又补上许多狐狸,皮毛或白如雪,或红似火,但都不是扶欢想要的。
她将那些全都退回去了。
可慕卿不一样,他仔细地问,是要多大的狐狸,毛色要如何,脾性要如何,一字一句,一递一声,问得翔实,仿佛要猎一只完全合乎的狐狸来。但是就算是去市面上挑选,也未必能挑中一只照着自己喜好来长的狐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