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廷安闻言,停在半空的纤长手指复又动了,在她额角碎发之间轻轻抚弄了两下,方才撤开了手,只是目光始终将她笼着,润泽如夜月清晖。
沈若笙被他指尖撩地痒痒,待他的手撤开,又避开他的目光自己揉了揉,才感觉略好了一些。
马车在内城驶了约摸两刻钟,方至国公府。两人回了晴雪香苑,此处花木繁茂,甚是清幽。小院里的两株杏花已经开到最后,被风一吹便从枝头飘落,像是雪花纷纷扬扬,正和此苑的名字相称。
沈若笙倒是没有什么落花流水的伤感,看着这一地杏花,颇有些可惜:“早些时候收一点,还能拿来做菜吃,这时再收了晾晒已不新鲜,只能看看景了。”
谢廷安闻言携着她入了花厅内,示意她看窗前条案上的小竹钵,里面盛的正是晒好的杏花。
“杏花初开嫣红,渐渐的就褪色变白,是以就想趁着颜色没褪尽留下一些。”谢廷安说,“向来听说有桃花粥、梅花酥、牡丹饼,这杏花能做什么美食倒未曾听过,还请夫人赐教。”
沈若笙拈了一朵干花捏着玩:“这个呀……杏花和米一道蒸,做成杏花饭,很是清香可口,亦可与杏仁一起制酱,用以调味也很不错。”
谢廷安发觉她提起美食之时,格外自信娇俏,是平常不曾见的灵动可人,便有心引着她多说一些:“没想到夫人于厨艺一道有如此研究。我曾在书上看过,有位名厨以花为材,设下百花宴,其香盈盈,引来蜂蝶环绕,不知夫人可听过么?”
沈若笙拍掉手上的花瓣碎屑:“何止听过,就算是做上这么一桌也难不倒我。许多花本来就能直接食用,用作食材,或为主,或为辅,或烹或蒸或炸或炒,总有合适的做法。不过那个引来蝴蝶蜜蜂什么的,大抵是夸张说法,这好菜做出来,更招的是苍蝇鼠蚁。”
谢廷安因她的说法染了几分笑意,引了她在案前坐下,指着庭院大缸里的亭亭莲叶问:“以莲花入菜,当如何?”
沈若笙支着下巴,顺着他的手看去,不假思索道:“有一味莲韵鱼味盏,将鱼肉打碎包在莲花瓣中再一起蒸,配以莲叶脆藕,颇有意趣。”
谢廷安再指了苑外已经长出新叶的玉兰:“以玉兰为食,当如何?”
沈若笙道:“玉兰花瓣肉厚,最适合炸食。”
谢廷安目光一扫,指了指角落一株秋海棠:“海棠呢?”
“海棠花单独做菜味道不甚出众,用以做肉馅配料可以提味,海棠果做成蜜饯倒是可口。”沈若笙啧啧道,“这些太简单,倒是拿点不常吃的花,或许还能考到我。”
谢廷安于是不再拘泥于眼前花色,随意地想着问着,沈若笙便一一答来。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这芭蕉花,可能入菜?”
“这个我恰巧知晓,西南某部的居民会以芭蕉花蕊与腊肉一起炒了摆盘上桌的。”
“石斛深山上壁崖,清香馥馥伴风吹。这石斛花,似乎还没听过如何做菜。”
“石斛花味甘,用来炖排骨汤可以养胃补气。”
“留得行人忘却归,雨中须是石楠枝。这石楠花……”
这次没等谢廷安问完,沈若笙就连连摆手,脸上明摆着嫌弃:“那个太臭了,没法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