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折腾,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没等谢廷安说出个所以然,李归玺就打断了他的话,胖手在药箱里一通翻找,拿了个青玉瓶出来,扔给了墨涯。
墨涯手忙脚乱地接下,直到揣紧了才松了一口气。李归玺仍是不住摇头叹气:“有些事勉强不得的,大公子还是好生将养着些吧。”
“廷安知晓……有劳大夫了。”
谢廷安应声后,外间静了下来,直到李归玺告退,谢廷安仍是静静地地站在窗前,虽衣衫染血,然身姿挺拔,目光悠远,如谪仙般遗世独立。
沈若笙回到书房便看见了这一幕,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外面的两株杏树落花铺了满地,而枝头已是花色寂寥,她这才忽觉不过一夜之间,那本已开至最后的花儿竟凋了十之八.九,繁花落尽皆作尘,一时间,她竟有些难以言喻的惊心之感。
沈若笙盯着他的背影,出神地望了一会儿,直到看见他背后也沾开了血之花色,慌忙两步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糟了,背后也渗血了,大夫怎样说?相公要不要卧床休养?”
“是昨日施针的针口破损才有渗血,涂过药就无碍了。”谢廷安回过头来,方才清冷的目光里已多了几分温柔的神色,“你不必担忧,且去小憩一会儿吧。”
沈若笙哪有睡意:“不是说要上药吗?我帮你涂。”她总得做些什么,不然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
她不由分说地从墨涯手里拿过那个明显看起来是装药的小瓶子,一手挽着他的手腕,带着他向内间走,谢廷安微显犹豫,但终究还是随了她。
染血的长衫褪去,起伏分明的肩背上,不少地方沁着殷红血珠,还有许多豆粒大小的暗红血痂。
沈若笙低呼一声,几乎是脱口而出:“太平银针!”
谢廷安趴伏着,因为意外而微微向后转头:“你……如何知晓是太平银针?”
沈若笙心情复杂,不知该用什么神色面对,便伸手把他的脑袋按了回去,声音干涩道:“我在书上看过。”
据书上说,太平银针是寻常银针大小的数十倍,对于一些重症有奇效,只是施针过程极其痛苦,有时甚至比病灶更甚,是以愿意接受此法的人不多,渐渐的会这一手的人也少了。
如果她所想不错,归宁那日他本是病得严重,姗姗来迟却精神又不错,便是前一日行过针了……怪不得那时候暮雨伺候她沐浴,洗了许久,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睡沉了。当时她还以为国公府规矩大,洗澡一定要洗那么久才对呢。
如今想来,就全明白了。他的身体根本禁不住这样的剧痛,说不定在施针途中就会昏厥,即使清醒忍到最后,也会昏睡许久。而这一睡,若是强行叫醒,只会让病情加重,需得自然醒来才可。只是他身体本就虚弱,经过这一番折腾,几时会醒却不好说了,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归宁那日他才来迟了。
沈若笙能想到,他应当是想陪着自己一同回去的,嘉平也一定是知道这事,才会有方才那样的说法……
沈若笙拿纱布蘸去血迹,取了药膏轻轻给他涂抹:“这针法虽效果强劲,可也会对身体有损,相公切不可再用了。”
谢廷安遗憾不已:“只还差三日,这症结便可尽去……”
沈若笙道:“慢慢调理便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谢廷安嗯了一声,并不纠结于此,只是对她歉意非常:“你我成婚不过几日,我便负累于你……相公很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