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笙学了多年医,又当了六年厨娘,对于“医食同源”这四字可是有着切身体会,许多食材本就可入药,而不少药材也能用于膳食之中,二者相辅相成,以药膳调理,可比寻常一味地吃人参鹿茸要来得更温和稳健,只是成效会慢一些。不过,一旦身体根基稳固,那将会是收益终身的。
沈若笙已上打算以药入膳为谢廷安调理,只是还有些疑惑未得解,而府中最适合为她解惑的,就是李归玺了。
沈若笙见了李归玺,直入正题地问:“李大夫,我欲为相公行食疗之法,只是对他的病症了解不深,不知大夫可否告知详情?”
李归玺知她来意,赞叹不已,随后详细和她说起了谢廷安的病情:“大公子先天不足,幼时得了丹痧之后,便一直深受热症其扰,时常复起。日前骤然着水,寒气入体,如今体内便是寒热两症并存,阴阳两虚,脾肿肺燥,心悸盗汗。”
沈若笙经他一说,便知自己并没有摸错脉,继而问道:“阴阳两虚,岂不是禁忌甚多?”
李归玺叹息:“正是,需得均衡而治才不伤身,可一味均衡,药效又不甚理想,时间久了更是毫无用处,是以老朽也很为难。这不,之前的方子已经成效不大,新作的药方斟酌到现在,都未敢确定。若长期针疗,辅以食治,倒也可期痊愈,只是时间要长些。”
沈若笙想了想问:“不能紧着一种症状调理,治好了再治另一种么?”
“偏重某一症结,在此期间所服药物往往会加重另一种症结,如此积攒下去,病症便会在某时爆发,其势汹汹,若有不慎,恐性命堪忧。”李归玺说到这里,叹息不已,“有道是慢病快治长养,若是白氏沉雪辟热方还未失传的话,可用药在关键时刻稳住病情,此法便不失为阴阳调和的关键,可惜,可惜……可惜啊!”
他连连道了三声可惜,沈若笙闻言下意识地抚了抚颈间玉坠,心中敞亮极了。
李归玺的话,叫她不仅对于治好谢廷安的病充满信心,更是看到了白氏沉冤得雪的希望。
沈若笙并未对李归玺说起甚多,只和他商议了以后他改施寻常针法,她则以药入膳,二者结合,以期将谢廷安的顽疾根治。
两人探讨之时,免不得就各种食材药材的药性仔细推敲。李归玺本还担心这些东西繁杂,大夫人难以消化,不曾想沈若笙却也说得头头是道。
李归玺惊讶地说:“大夫人似乎很通药理。”
沈若笙道:“是知晓一些,算不上精通。”
李归玺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老夫倒是忘了,大夫人原在药商之家长大,应当是懂一些的。如此更好,老朽倒是省事了。”
他这一说,直接叫沈若笙都不必再费心想理由了。她与李归玺聊过,只觉得浑身轻松,乐呵呵地带着春云到厨房做青团。
今日正是清明时节,沈若笙也是早上才知道,原来京中并不兴吃青团,而更多的是做了艾叶粑粑,所以她就想着做些青团,一来是她每年都要吃的,二来也给国公府众人尝个新鲜。
以往娘亲还在的时候,也都会在清明时做了青团用于祭祖,有时只是糯米掺了艾草汁子,有时手里宽裕一些,就包了豆沙枣泥,那时她便觉得世间最好吃的青团莫过于此。即使后来自己到官家做了厨娘,吃惯了放鸭蛋黄与肉松的,也仍是忘不了那个味道。
厨房里,沈若笙用竹筷调着馅料,一旁的春云则是在搋面。她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痒痒,便拿手背蹭了蹭。
沈若笙提醒:“脸上沾了面粉了。”
春云闻言连忙又擦,结果越擦越白,沈若笙一看便笑:“快擦成个驴打滚儿了!”
红底配着面粉皮,可不就是驴打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