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不疾不徐,一步步走向那张承载着天下诸人命运轨迹的书案,癫狂之态被她很好地压制下去。

    理智回归,意料之外的是她并没有臆想中的激动,甚至觉得眼前这份轻易获得的胜利略显寡淡,心里准备的胜者宣言也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母皇,她们都说您对我寄予厚望,三位皇女中,最是看重我。可朝中政事您委任给老二,肆意而为的宠爱给了老三,而我,为了得到您偶尔的赞赏,二十年来苦心学习帝王史、处理政事,不敢松懈分毫,换回的却只有她们口中的‘看重’二字。母皇,我被您的‘看重’困守了二十年,已经不再渴求您偶尔施舍的三两甜枣了。今日,亲眼见证最得您‘看重’的太女羽翼丰满,终于能够真正替您分忧,想必也算全了您一直以来的心愿,应是能够放心地卸下重担了罢。”

    太女站在书案前,与这个威严挺立却银发横生的帝王对视片刻,发现对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惊慌、恐惧,却满是沉痛。

    太女似是被刺了眼,将目光转移到女皇的银发上,待看到那顶独属于帝王的发冠,太女缓缓伸手,亲手为女皇解开颔下绳结,摘掉那顶象征至高权利的发冠。而后,她摘掉自己的铜盔,要将发冠戴在自己发髻上,却被女皇猛然抓住了手腕。

    女皇的动作让太女眼中终于多了几分兴味,她太想看到自己心中那个始终威严高大的形象,被自己一下一下敲击出蹦裂的痕迹,最后轰然碎裂满地的样子。

    “珏儿,最后都会是你的,何必急于一时?”女皇声音有些不稳,却仍旧忍不住追问。太女却轻笑一声,“啊,若母皇口中的‘最后’是指您寿终正寝那一刻的话,我觉得过于无趣了呢?毕竟是您倾尽心力培养的下一任国主,若是只会无能地等待别人拱手相让,岂非辜负了您的辛劳教导?”

    玩世不恭的叛逆化作锋利刀刃一下下剜着女皇的心,用力攥紧太女手腕的左手似是瞬间失了力气。

    太女挑眉,终于起了兴致,细细欣赏着对方虚伪的悲痛化为愤怒,而那个被激怒的人,却只能无力地锤击书案,低下那颗始终高傲昂扬的头颅。

    太女忍不住大笑,却在下一秒,被不知从何处突然涌入的大批侍卫破坏了大好局面。

    太女带来的人手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侍卫惊吓得懵然片刻,未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击,等禁军副都督反应过来,意识到擒贼先擒王,想要上前控制住女皇以做要挟时,却反被一个身手敏捷迅速包围上来的侍卫砍杀在地。

    不同于太女手下之人有所顾忌的行事风格,这批侍卫更显凶狠老辣,上来便是杀招,连留下活口的意思都没有,一击毙命。

    常年在宫中守护的禁卫见了真正的虎狼精兵,开场便已注定败局,御书房内的局势急转而下,刹那间胜负颠倒。

    而太女,也被第一时间冲进来的禁军总都督制住了手脚,面上惊惧的神情转为阴鸷,死死盯着那个明明暗中掌控全局却偏要看她像个丑角般卖弄伎俩的母亲。

    女皇依然垂首,双臂撑在书案上,一句话也未说,只是摆了摆手。

    禁军总都督获令,将被缚于地的太女带下去关押,其余侍卫也将御书房的尸体清理了出去。

    李德清正要指使侍者们撤掉地上的地毯,清理残存的血迹,却见半天未发一言的女皇手臂颤抖,似是摇摇欲坠。

    李德清骇然,赶紧上前搀扶,却见黑红的液体从女皇低垂的唇角滴落在书案上,溅起滴滴血珠。

    “御医!快传御医!快去传御医来!”

    话音未落,女皇强撑的身躯终于不堪忍受,向下跌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太女意图逼宫谋反之事还未被处置,女皇身体却先支撑不住倒下了。经过宫中御医全力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