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鸠能与心脉世界共感,虽不至于像剑域那般指哪儿打哪儿、随时观察变化,但心脉之中,什么东西沉静或消失了,他还是能感受到。
宫行洲离开后,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班鸠感觉一层平稳又雄厚的灵流从对面山巅荡来,涟漪似的扩散开,经过他身边时,撩拨着在身前绕了个弯儿,紧接着,心脉中那些不安和彷徨都被荡走了,雷雨天转晴,留下一片静谧祥和的三生仙境。
想必是心魔已经被封印了。
又过了小半刻,大师兄和掌门相继离开,只剩下班鸠一人。
按理来讲,单独停留在平静心脉世界中,应该和睡着了没区别,温暖舒适,无痛无痒。
可碍于心魔线在心脏上留下了不可愈合的伤,班鸠的意识不会完全沉下去,只要伤口发作,他就被拿出来“鞭打”几番,如同被鬼压床,睡不踏实,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宫行洲离开心脉的时间在半夜。
他醒后并没有倒头又睡,而是起身披上外袍,下楼,打了一盆冷水和一盆热水,拧帕子时“滴滴答答”的水声在深夜里格外响亮,随后,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就搭在了额头上。
“哦。”班鸠这才发觉,心想,“原来自己发烧了。”
宫行洲去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衣服,用热水窸窸窣窣地帮班鸠擦了擦身体,再换衣服——折腾一整天,班鸠衣服上又是血迹又是干涸的汗水和灰尘,还撕出好几条破口子,手肘和后肩都露在外面兜风。
班鸠虽睁不开眼,五感却一样不少,呼吸声在耳边有规律地呼出,大师兄的手指无意擦过后颈肩窝等地方时,他控制不住地战栗了一番,那清晰的寒战让他差点以为可以醒来。
可惜只是以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变化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发生了。
以往遇见这种情况,班鸠总是会下意识地脸红,巴不得就近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这一次,他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冲劲往前猛推,把他从阴暗地缝里拧了出来,扔去对方身上——在外面看来,班鸠忽然鲤鱼打挺地挣扎了一下,垂落在床铺上的右手收紧,五指拽住了宫行洲的衣摆。
以至于宫行洲重新起身洗帕子时,差点一个踉跄,幸好他眼疾手快,撑住一旁桌角,才避免悲剧发生。
班鸠:“……”
以大师兄的个子,若真摔下去了,恐怕这一栋楼都得醒。
宫行洲回过头来,看见了班鸠的手,“嗯?”了一声。
班鸠心里一紧,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可他在那股力量的怂恿下依旧没有缩回手,而是更加紧紧地握住了。
“是手先动手的,不关我的事。”班鸠给自己找到了充分的理由,“毕竟……嗯,心魔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