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生意不错,你来得这么迟。”屋内人听到响动,笑道。
这个声音好耳熟,尚千兰一面想着一面走进门,屋内人的相貌也跟着清晰起来,原来是县长。
“尚姑娘快坐。”县长看到尚千兰,立刻站起来招呼她坐下,又对陈老爷道,“星文,让他们上菜吧。”
看来农具厂开业的事情也通知县长了,可县长为什么没有在典礼上露面,岂不是更添陈家的面子?
尚千兰心里纵使有十万个为什么,也不敢直接问出口,好说歹说这也是朝廷的人。
“尚姑娘聪慧,可知道我让星文带你过来是为着什么吗?”县长等陈老爷也坐下,亲手给尚千兰倒了一杯茶,问道。
尚千兰站起来接下茶杯,茫然摇头,别说她不知道这个,她都不知道陈老爷是听县长的话把她带过来的。
“那便由我跟尚姑娘说吧,我想把筒车卖给更多的百姓,提高桐中乡的粮食产量,因为筒车的图纸是尚姑娘交出来的,我想尚姑娘理应知道这件事。”县长坐下喝了一口茶,脸上的笑容被忧患替代,“几个月前,德咸爆发饥荒,皇上仁心,支取国库大批钱财和粮食赈灾。现在饥荒得到缓解,但国库却亏损严重,想快速填补国库只能提高税赋,可那样,苦的是百姓。”
经他这么一说,尚千兰想起她去陈家农具厂之前,曾听旁边农具厂的守门人说过德咸有饥荒。
民以食为天,粮食的缺乏除了会让人丧命,还会激发人的兽性,在极端的条件下,残杀同类和造反都会发生。前者罪大恶极,后者藐视律法,她在上辈子都见到过。
“扶台离德咸不远,现在德咸的情况虽然好转,可上一季的收成已经耽误,这一季就尤为重要。”县长忽然头一转,定定地看着尚千兰,“姑娘的筒车在此时就是救命的东西,如果桐中乡反响不错,我会上奏皇上,拨一笔银子给你和星文,让你们降低筒车的成本,方便卖到外地去。”
是个好官,尚千兰听完这番话忍不住在心里暗戳戳给他竖个大拇指,只可惜她并不关心这个。
“您的想法很好,我也希望一切都能如您所愿。只是筒车也好,风车也好,图纸我都交给了陈老爷,制造生产的权力也交给他们,所以您这些事情不需要让我知道。”尚千兰说完,把县长给她倒的那杯茶喝干净,“虽然想法是我的,可我也只是一个乡下丫头。”
她不是甘于当幕后付出者,而是她不想卷进朝堂官员中。他们一家四口齐齐整整,平安就足够了,名利场上的事情,她没那么关心。
县长听出她的意思,便不再说下去,开口招呼两人吃饭。
等吃完饭,陈老爷本想派人送尚千兰回去,却被她拒绝。且不说她爹跟喻子石还在集市上,单是上次马车在清河村引起的混乱,她就不想坐着马车回去,好在陈老爷也没坚持。
离开和聚楼,尚千兰直奔集市,丝毫没有发现楼上的陈老爷和县长还在盯着她。
“是个拎得清的,只可惜这样的人才不能为陛下所用。”县长感慨道,要是今天尚千兰露出一点野心,他都愿意破格跟皇上说说,让她的能力得以展示。
陈老爷刚拿到风车的图纸正高兴着,“你刚平反不久就惦记着给陛下招募人才,陛下这次翻案真是找对人了。”
县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摇着脑袋,“谁让你不愿意回去,这种事情也只能让我来做了。”
他与陈老爷是同乡,巧合的是两人一起参加科考,一起高中,他是状元,陈老爷是榜眼。因着前面种种,两人惺惺相惜,可满腔抱负还未得以施展,他们就被卷入了当时的贪污案,一朝从当朝新秀沦为白衣还不如。
上年皇帝忽然想起此事,命人又彻查一遍,无辜被牵连的人才得以沉冤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