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上有零散几人在跑马击鞠。
闫家马场效仿宫中马苑,球门及龙头石柱都不逊于宫中之物,还养了不少良驹供主客挑选使用,连圣上都曾驾临过此地,还为马场题字赐名。闫家人以此处为荣,每年要耗费大笔银钱维护修缮。
郑世芳走近时以袖笼着手看了一会儿,指着场内最先击进一球的人问道:“那一位是你家的小郎君吧。”
闫定泽一击便侥幸得手,连他本人都觉得意外,远目望见善兰琼就在场边,更暗道上天助他。此番大出风头,骑在马背上提起月仗挥舞,十分张扬得意。
闫老大人笑着说:“确是我孙儿护明。”
郑世芳又随意夸了几句,二人客套一番。
郭素原本站在一侧静静听着,抬起眼时却发现了窦瑜。她隔得有些远,穿着厚实,披风连着兜帽将自己团团裹紧,站在两匹高马之间,更显得娇小。
窦瑜正在场边牵着两匹马和沈嘉闲谈。沈嘉道:“别人都带了一匹马,或是借用闫家的马。你可倒好,牵了两匹过来。”
窦瑜看看踏风,又看看穿庭,像形容两个小孩子一样说:“总不好冷落了其中一匹。”
沈嘉听到远处的呼喝声,望向场上看了片刻,怅然说着:“从前击鞠厉害的那些人,要么不在了,要么不上场了。倒叫他得意。”
先太子在世时喜好马球,于宫中几次设局,下帖邀高门子弟来比赛。那时也仍在世的谢述和胡王升是至交好友,二人常在一队,联手与人对战当真所向披靡。后来先太子强行将两人分作两队,场上的比拼才渐渐有了看头。
有这些人在场又哪里有闫定泽这等人出风头的机会?也只能在自家马场显摆了。
沈闫两家上一辈关系虽不错,沈嘉对闫定泽却多存鄙视之意。闫定泽好色,从前吃醉了与人打赌,去摸谢述长姐谢敏的腰,把谢敏气得直哭。后来谢述将他堵住狠狠揍了一顿,直接打折了他碰谢敏的那条胳膊,为谢敏出气,因此两家才结下仇来。
她听了事情起末暗地里也觉得解气,这么多年仍忘不了闫定泽的猥琐本性,轻易不肯与他搭话。
窦瑜也见过谢述击鞠时的风采。她刚来奉都城就撞上了一场比赛,由他与胡王升分别带队,最后结果是他赢了。
她一半觉得技痒,另一半则是气他赢了自己的心上人,便也想与他比上一回。因官话说得还不好,惜字如金,生怕露怯,在众目睽睽之下极高冷地与他宣战。
可谢述不欲与她比,听了她的邀战垂眼笑起来,望着她道:“欺负小丫头这种事,我可做不来。”都说谢郎君天生桃花眼,寻常说话时也总如带笑一般好看,任哪家娘子被他低眸望着,都不免砰砰心跳。
窦瑜当时却还是孩子心性,只觉得他是看不起自己,全无少女情怀。又见他指着比她小一岁的表弟贺安,说:“这小子算是我徒弟了,你赢了他,便算赢了我。”
贺安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当真要替表哥与她比一场。
她不想和贺安比,故意激他:“你是不是怕了?”
谢述一顿,眉目依然带笑,道:“是怕了。”
四两拨千斤,气得她又借身份跑去圣上面前,请圣上发话。圣上见外甥女如此好斗,便遂了她的意,随口让谢述陪她玩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