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磊心里很不是滋味,像被一只大手来回揉搓,纠结成一团乱麻。
他一方面觉得要价太高,有点得理不饶人。一边觉得赔偿少了,三万块就能把李允文的死给揭过去,给他一种荒唐至极的感觉。
他时常琢磨别人的处事方法,从中学习生活智慧。也有许多属于自己的原则,以及不管上不上得了台面的手段,可身边的人还是认为他单纯。
单纯的潜台词,就是傻蛋。
电梯缓慢上升,“叮”的一声,然后是嗯嗯麻麻的念经声。
齐磊脸色古怪,不知该哭该笑。算是服了老赵,真不愧是打酒村最长的舌头之一,念两小时经都不带喝口水的。
财政办公室里,孙容早已等候多时,招呼着齐磊和赵牛鼻子坐下,又吩咐职员去倒茶,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看看吧。”
赵牛鼻子一目十行,找到赔偿款金额,目光一凝,把文件扔在桌上,大叫道:“别跟我玩拖延时间这套,八万块一分也不能少!”
职员敲门进来,放下三杯茶,又出去。
尽管这个小插曲时间很短,也给了三人一些缓冲时间。
孙容看向齐磊,“你们两个人谁管事?谁管事谁跟我谈。”
“谁跟你谈都一样。”
赵牛鼻子有恃无恐,许是觉得孙容没听过他赵神汉的威名,才这么嚣张,当即一脚踹翻张椅子,拍桌叫道:“你少在这跟我扯东扯西!李允文要不是为了给你们干活,能死吗?那么赶的工程,我们白天夜里连轴转,拿命换时间,出事了你就这个态度?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你要不想给钱,你就陪着李允文去死吧!”
孙容神情骤然变得冰冷无比,冷笑道:“你要是愿意讲道理,这事还有得谈。否则我只能选择报警,把这事交给法律。”
赵牛鼻子哈哈大笑起来,“报警,警察向着你还是向着我?你除了说这个还有别的吗?”
老赵这话还真没说错,贫穷的人跟富贵的人起了冲突,如果过错不能明显分辨的话,主持公道的总是偏向弱者。因为富人吃点亏并不影响生活。穷人吃亏,是要命的事。
一直静静倾听的齐磊神游天外,翻阅记忆里贫瘠的经历,试图找寻到能跟此时对应的事件,互相印证,总结出道理来。
赵牛鼻子突然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想什么呢,回去。”
“谈妥了?”
齐磊回过神来,见到他们的脸色,才知道是他想多了。
老赵不行,还有小齐。
小齐定了定神,打算以柔克刚,满脸苦涩道:“孙助理,我赵爷爷脾气有点大,您多谅解。也请体谅一下,李允文是独生子,早年间父母累出病来失去了工作能力,全家人都指望着他一个人养活。您能想象他父母知道儿子去世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吗?他父母才四十来岁啊!失去后半生的全部希望,换来冰冷的三万块钱,是不是太残忍了些?说句您不爱听的,如果这事发生在您家。您会不会接受这个处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