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离的身子僵住了,神色复杂得看向魏冉,手里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折子。
无数个日夜,她算计着,谋划着,只为等这一刻的到来,幻想着有一天能将名为沈氏的天捅破。
然后将这乌云密布的广安城上空捅一个窟窿。
秦离抬眼望向乾洺殿金銮琉瓦的梁柱,眼下这天,似乎真的被捅破了一块,此时从那天空一角,似乎洒下来一抹久违的光。
她心中有一块地方似乎松动了,不自觉被那光照亮。她一直在等着名为大义,名为公道的东西,后来才知道这东西照不亮任何地方。
那光的名字从不叫正义。
叫魏冉。
有人怀上了光亮,有人便陷入了慌忙。
皇帝此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心里有些慌。
谁不知当年谢家一事牵连甚广,若真下旨查了,只怕太后也不会饶过自己。更何况,那事自己也是有意授之。
舍了谢家,好保住他坐得这把椅子。
皇帝脸色沉了下来,并不愿意承认当初自己过失,只看着跪在乾洺殿的一众朝臣。
不知何时,原本遍布整个朝堂的沈氏势力,已经不知不觉被替换了大半,清六部设三司时安插进来的人,已经逐渐融了进来,占据了不小的席位。
相对的,沈之山此时正颤颤巍巍被人搀扶着,因着沈刻的事情受了不小的打击,已然失了气势。
而魏冉,像极了接替沈之山的新一代权臣,更年轻,却也更老练。
他面无表情,神色漠然,眼中如死水,没有一点波澜,只直直盯着龙椅上的皇帝,仿佛自己才是那个上位者。
皇帝被这盯得有些不舒服,轻咳一声,“守家国社稷,漠北战事吃紧,这事要不先放一放吧。诸卿先请起,还是商量一下该由谁来替代沈将军挂帅吧。”
没有一个人站起来,也没一人敢应声。
其中有一两个似乎犹豫了,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正好对上了魏冉回头审视的目光,不由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气氛冷凝,场面僵持不下。
皇帝手攥住了龙椅一侧的扶手,大喝一声,“魏冉你什么意思?战事吃紧,为了这事耽误了,你吃罪得起么?”
帝王大忌便是受人威胁,眼下这个皇帝虽不算帝王,但架子倒学了个十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