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三声,住在凉水巷的下人们该起来了,主人家们可以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下人们可是不成。
这些早起的下人们却闻到一阵阵肉香,这股香味让人忍不住流下口水,尤其是浓而不腻的香味,在他们的脑海里都有了画面,咕噜咕噜的锅里,红酱色的汤汁,肥瘦相间的卤肉,不停的在挑战他们的味蕾。
是的,娇娘正在用大铁锅煮卤肉,她一袭青色的窄袖胡服,干净利索,兰花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自己恨不得钻进锅里去。
张氏夫妻特意停了一天生意,专门过来跟女儿帮忙,张氏把肠子洗净清理之后,娇娘处理的方式和旁人不同,她须得过油一下,再放到锅里卤。
“娘,马儿最近学的如何呀?这读书的事情可不是小事。”
“你弟弟用功倒是用功,只是你也知道的,他向来身子骨弱,念不得许多书。”张氏叹了一声,“说起来也是我的不好,我从小吃不饱穿不暖,若非遇到你爹,我的日子怕是都难过下去,所以生的你弟弟这般。”
其实张氏很少提到她娘家,娇娘早上也无事,便随口道:“娘,爹不是说你出生的那家农户十分殷实吗?怎么还会吃不饱穿不暖呢?”
提起这个张氏就气愤,“我是七月十五出生的,说是鬼节生的孩子不吉利,所以我爹娘从小就看我不顺眼,她们小的时候就想卖了我去,但其实我们村里有好几个都是中元节出生的,人家爹娘压根就不是这么想的。我小的时候差点做了别人的童养媳,但是我越长越好看,她们便想让我卖个大价钱。后来若不是你父亲带我走,恐怕我早已不在这里。”
真是迷信作祟,所以从张氏嫁人后,基本不跟娘家往来了。
宋福生插了一嘴,听说张氏的娘家人也没讨到好,听闻他们家被土匪血洗,死相骇人。
“什么仇什么怨?若是要钱也不能这般吧。”
张氏也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都跟你父亲去北边去了。”
这些往事提起来她是懒得说,又问娇娘,“姑爷最近身体如何?”
提起赵穆,娇娘心情稍微好点了,“这几天面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因为搬了家,她和赵穆可以分房睡了,她早上起的太早,晚上回去的太晚,只得寻孙妈妈明伦来问,这二人都说赵穆身体好了不少,娇娘也放下心来。
她希望赵穆能够一直这么好,这样她才能脱离苦海,且不说赵穆对她无意,再者赵穆身份尊贵,野心极大,日后若能成事,必定是人上人,她根基又浅,不是正妃人选,既然如此,她不如聪明点选择退出,这样赵穆挂念这点香火情,会给她一二照拂。
“好了就好。”
一家人正说笑着,便见一穿着灰袍的男人过来,他吸了吸鼻子,“老板,能不能赏我一块肉?”
实在是太香了,馋的人不行,生意上门,娇娘喜的很,“我们是卖卤肉饭,十文钱一份,有肉也有蛋,若是一大块卤肉的话,约莫三十个钱差不多。”
这灰袍男人是左千户的仆人,他手头也算不得宽裕,故而道:“那就来上一份饭吧。”
娇娘麻利的把米饭盛一半,再切几片卤肉,张氏麻利的帮忙烫青菜,再顺便把金黄流油的荷包蛋放在上面。
客人踮脚看到她端来饭,立马抢来狼吞虎咽起来,吃了一盘,嘴角吃的满是油。
他却还是意犹未尽,宋福生递来水给他,“兄弟,吃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