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寰瞬间泪水盈满眼眶,边哭又边在那边嚎:“不是的……丧尸没有智力,根本不是你这样的……”
“操/你妈安静点!”
孩子吓得一哽,打了个泪嗝,抽噎许久又试探着问:“哥哥,你外表这是辐射病吧?还有,我,我会听话的!”
沈山梧不耐烦道:“我就是丧尸,我也不想养孩子,救你只是顺手而已,别自说自话地赖上我,明天你必须给我滚,不肯走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哥哥,哥哥,求求你了,我没地方去了,真的……”
……
“山梧哥哥,哥哥……”
距离末世第四年绑架事件已经过去近七年的现在,江寰只能于梦中不安地辗转反侧,呼唤着他最思念、最渴望的名字:“哥,山梧哥……别走……别离开我……”
呢喃中满是痛苦,满是压抑,充斥着将尊严自降到尘埃里的卑微和祈求。
沈山梧徐徐睁开了眼睛,眸底清明,没有一丝倦意。江寰睡不安稳时有说梦话的小习惯,这点他再清楚不过,但这一次梦话的内容却让沈山梧大为惊讶。
时间仿佛又退回了若干年前,身体正在抽条的小江寰每天都吃不饱,怎么喂都饿,他对此烦不胜烦,动不动就甩脸色,江寰哭哭啼啼地跟在他身后,最开始还会怕得发抖,后来就摸透了他的性子,他一生气就黏糊糊地喊哥哥,山梧哥哥,山梧哥……
那个时候还没有变异者与人类公约,沈山梧也不知道怎么和人类相处,为了更方便的获得食物和防辐射物资,他大方地展示自己的能力,和小型的人类庇护所以及流动黑市商人交易,换取江寰所需要的东西。
他曾无数次亲手为江寰更换防护服,更换防护面罩,江寰也黏他黏得紧,只要把他单独放一会,转眼就能用被遗弃的小狗那般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他,让沈山梧顿时满心罪恶感。
江寰梦到了什么?是不是梦到了当年的事情?
为什么江寰要用这样的眷恋的语气在舌尖一遍遍地重复他的名字?如果江寰还怀念他,对他心怀不舍,可那又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扔掉一切属于他的东西?
为什么要扔掉他精心准备数月的礼物?为什么要那样残忍地对待他的心意?
从川藏地的和平区,到东部沿海基地,沈山梧将这四千公里之间所有他见过的新奇的,有趣的,好玩的东西都收藏起来,仔细地消毒,辐射性过强的花大价钱放在防辐射玻璃樽里,其余包成一个又一个的包裹。
他把这一切当作生日礼物送给江寰,希望让他也能看到自己所看到的、遇到的人文景色。
可是就在数月之后,沈山梧在沿海基地辐射废弃站看到自己的那个装满了货物的大箱子,外部打上了重度辐射危险废品的钢印,内里连拆封也未拆封,他写了上万字的信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再想起当初是对着月色一点一点写下这些整齐的钢笔字时,那种一头热的执着就显得十分可笑了。沈山梧曾满怀热情地想象着江寰收到信之后或许会因为内容惊叹,或许会央求自己以后一定要带他一起去。
他设想过很多,却没有想过收信人连打开它的欲望也没有。
那个时候,沈山梧才突然发现,他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江寰了,从江寰被自己的外公认出,重回人类聚集区之后,沈山梧见他的机会便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