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黎翘在香港偶遇了。
这事情说来也巧,他去香港参加电影颁奖典礼,而我也恰好跟着西班牙舞蹈团去那儿演出,正带着塞尔吉奥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突然就被黎翘的助理逮着了。她逮着我以后立马又喊来俩保镖,一左一右地把我挟持走了,扔下一个八国混血小帅哥在异国他乡的陌生街道上“袁”“袁”地瞎喊。
所以说,这世上有些人朝夕相对也是相看两相厌,而有些人冥冥之中自有千里相会的缘分。
酒店里,黎翘看见我时还挺惊讶,挑着一道眉毛问:“你怎么来了?”
我反应快,顺嘴瞎掰:“想爷了呗,一知道你入围,我二话不说,颠儿颠儿地就来了。”一见着那张英俊得沾着仙气的脸我就每一根毛发都战栗,每一处毛孔都喜庆,我笑弯了一双眼睛扑上去,两腿一蹬就想往他怀里跳。
黎翘身后有一整个造型团队,少说二十个人,他特别嫌弃地推了我一把,冷着脸说:“注意影响。”
我讪讪打住,悻悻刹车,还没从这泄气劲儿里缓过来,这位爷忽又一把拽过我,捧起我的脸使劲地吻。
他的唇很软,还带着勾人的甜,他的舌头伸进我的嘴里,细细描画我的牙齿,我们接了一个我有生以来最漫长最细致的吻,这个吻,包含了巴塞罗那的热烈与老北京的喧嚣。
我去的时候正逢某奢牌的品牌公关送晚上黎翘参加电影节穿的礼服,精挑细选的三件西服,我看着都差不多,黎翘却只瞥一眼就说,不行。
电影节开幕在即,西服还得派人送来,那公关赶紧一个电话回去,让人在旗舰店里给他重新选了两件,又全拍下视频,发来让黎翘挑选。
皇帝不急太监急,黎翘皱着眉头,慢条斯理地挑拣着、嫌弃着——对方一行人都是女生,尤其一个看似初入职场的菜鸟,大概从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主,已经微微红了眼眶。
黎翘始终不满意,忽然扬手招我过去,让我给他选一件。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纠结一件出席活动的礼服,八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裤管的西裤至于那么难以抉择吗?
在我眼里,黎翘是那种特别在意自己形象的人。想来即使不从事演员这行,这份在意,也能令他在镜子前头捯饬自己数小时。其实我觉得这种精细到乃至屁精的行为,对比他起床后随意洗把脸的样子根本没差,谁让这人天生丽质难自弃,怎么捯饬,倒不捯饬,都是我的黎倾城。
不过通常情况下,黎翘不会在穿衣服这个问题上折腾品牌公关,这回一反常态,多半还是紧张了。
他久旱不雨这些年,眼见甘霖将降,一定是诸多渴盼期待,诸多患得患失。
“不去了,什么破颁奖礼,不想去。”黎翘这么跟我说。果然,衣服只是一个幌子。
“可是你的《浮躁》都入围了呀,现在再说不去?”
“入围了就得去吗?让我给顾遥那王八蛋再陪跑一次?”
顾遥这回也提名了,还是又提名了,他坐拥数个影帝头衔,这部《大舞蹈家》依然是获奖最大热门。前阵子先声夺人,已经斩获了一个最佳男主,偏偏那个电影节黎翘的《浮躁》也获得了提名,也是几位男演员里夺魁呼声很高的一位。当时黎翘在国外拍戏,让林姐早早安排了公关团队替他写了获奖感言,就等着临门一脚——可惜到头来,还是顾遥笑到了最后。
不久之后网上有传,黎翘与顾遥在那电影节之后的一个群星慈善活动上大打出手。我没向黎翘求证这个传言,其实明眼人也都看的出来,这俩影坛大腕的关系已经降至冰点,但凡照面必是水火不容,连昔日在媒体面前的装模作样都能免则免。
进门来的林姐看我一眼,颇自得地跟我打声招呼,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在这地方撞见我。她耐心地跟黎翘解释:“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呼声真的是很高的……”
“呼声高又怎么了?拿不拿奖我从不介意。”黎翘微微眯了眼睛,一脸不知所想的表情,半晌才问:“这次……呼声真的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