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的地方,叫地球。
他很多时候感觉自己就像身处一间密不透风的铁房子,里面的人将要因氧气消耗殆尽窒息而死,却只有他醒着。他掀不掉屋顶也打不考房门,大喊几声也没有回应,在认识燕珏云后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里不少的家伙同样感到痛苦,但是他们不愿意睁眼面对这份残忍。可是霏卿总是抱着那么一点微末的希望,他想着,万一呢?万一有个家伙就像是天选之子一般,能够使这个世界改朝换代。
燕青脑海中他的记忆微不足道,加上过去的十几年也没显露出任何异常,他都已经快要遗忘这件事,偏生最近的意外让燕青记忆混乱,信了他那点自爱自强的半截子话。
当燕青睁着那双秋水瞳望着他时,他第一次产生了悔意。燕珏云不会把他交给一个不爱他的雌虫,燕青本可以像其他所有的雄虫一样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在雌虫的保护下安稳的度过一生,是他非得仗着自己那点贫瘠的思想,满嘴喊着主义,其实心里没多少主意,自顾自的叫醒一个,然后逼着一个小辈去面对他所逃避的。
霏卿看着坐在面前的燕青,嘴唇微动,几番吐息后终于单膝跪在他面前:“对不起。”
“你的记忆现在比较混乱,是因为我当初移植了一点我的记忆给你。”
两种观念太过于撕裂,其实燕青是能感觉得到大概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他对此接受的还不错,尤其是在现在这个他需要重新认识整个世界的时候,霏卿还能够给他提供另一种视角。无论怎样,霏卿当年救了他的命。
“霏卿叔叔,您救了我,这是事实。英雄有了缺口依旧是英雄,恩人也一样。您当初也预想不到现在的事,不用太自责。而且我很珍惜哦。”
燕青干净的笑容留在霏卿眼底,只觉得一口气松了但没完全松。他很高兴燕青不怪他,不过……他觉得待会儿应该要和燕珏云探讨一下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怎么把快成年的小雄虫养着这副没心眼的样子。
霏卿和燕青在聊天,燕珏云不准备去打扰,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在屋子里随便转转,随口问了下管家自己有哪里不能去。
“您可以随意走动,不过家主吩咐过希望您去书房等他。”
书房内,霏卿的笔记本还摊在桌上没收拾。现在的文字记录大多用网络,很少还会有人专门用起纸笔……除非是不能留下的东西。
燕珏云大致对内容有了一个猜测,他踱步向前,做好了心理建设看向凌乱的纸张。
印刷出来的是布满伤痕交错着的肉体,图像似乎把那遥远的血腥味一起带了过来。即使做足了心理建设,看见的一瞬间一言难以接受。胃部翻涌着,名为恶心的情绪不断地有大脑向他散发出来。一股情绪蛮横的梗在心头,不上不下的好像截断了他的所有器官。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燕珏云看着霏卿一步步走进来。跟这个家伙相处了这么多年,燕珏云自认还是有点了解他。他不想让旁人所知道的事情能藏在一点不露,到现在燕珏云依旧不知道霏卿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亚雌。这样明晃晃的摆在桌子上,还让管家叫他过来,不就是让他去看吗?
“这个雄虫,一个月前死的,在科妮维雅星,经过检验也没有发现服用过任何药物,其他四个在现场的雌虫被贯穿精神力而死亡。这个雄虫是我之前病人的孩子。”
霏卿深吸一口气,他也没有很会面对亲朋好友的死亡,更何况是以这种方式。
“我跟他关系还不错,他死的前一会儿还在跟我视频,我……我亲眼看见那些爆炸和火光,把他周围的建筑烧得什么都不剩,他的终端摔在了地上,视频也因此挂断。他的雄父把当时的监控发给了我,和一点血液样本一起。”
霏卿没能说出口的是,他看见监控里那个还没成年的小雄虫被撕碎衣服,听见他大声尖叫着不要,然后哭声越来越弱。几乎一瞬间把霏卿带回了那个地狱,霏卿看向屏幕后的窗外,顺着群山掩映的红色云彩看到了映满夕阳的湖面,突然觉得那红色并非光的折射,而是无数死尸流淌而成的鲜血,腥臭,腐败,一如这个肮脏的社会。
“血检结果显示,他在死前有过剧烈精神波动,和燕青现在的精神状态很相似,septem受体异常活跃。”
得益于欧文先生,他能够翻阅许多已经在市面上消失了的文献资料,欧文先生之前也是为非常优秀的研究员,手把手的教了他不少东西。
目前已知能够影响雄虫信息素的分别有十六种,前五种和雌虫一样,第六种截塔是一种作用于雄虫亲属之间的共感、第七种septem关于精神力活跃度、第八种otto决定了子嗣相关、第九种hebdous和雄虫精神状态呈正相关。剩下的七种已经遗失,联邦建立后也禁止相关资料进行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