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长发披肩,头发打成卷拧在了一起,凝结成块,很长时间都没有打理过。而他的一张脸疙疙瘩瘩,留下了一大片灼伤的疤痕。眼角使劲往下扯着,眼球周围露出了一大团红色的血肉,随时都有可能往下滴血。鼻子没了一半儿,只剩下了一只鼻孔出气;上嘴唇萎缩到肉眼瞧不见了,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往外凸着。
这哪里还像人,分明是鬼!
我相信一个普通的人类无论经历了怎样的劫难,都无法变成这样。我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绝不像是人。
我本能地将目光下移,看向了他的脚边,还好,是有影子的。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自责大惊小怪了。但我还是留了个心眼儿,将匕首揣在了身上,顺便将背包拿起。
那人见我倒退回去从枕头下边拿出了匕首别在腰间,已经猜到了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咧嘴笑了一下,可是笑容牵动了脸上的疤痕,月光下显得非常恐怖。
“吓着了吧?出去和你说,跟我来。”他的声音很小,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庭院,然后闪出去了半个身子。
既然老吴和初一都不在,我就跟他去吧,且看看他要对我说什么。我快步跟了出去。
我们俩来到了门外,他并没有急着冲向门边,而是小心地等待了一会儿,然后就贴着墙慢慢向院门口的方向移动。
他做事真的很小心,懂得利用墙边的黑影来隐藏自己。这样的行动路线虽然拖慢了我们的速度,却能最大限度地保证不打草惊蛇。
来到了院门口,他让我盯着岩大叔祖孙二人卧房的方向望风,他则转过身去,拉动门闩。
这种木质门闩很紧实,在拉动的过程中难免会发出声响。所以他开门的动作十分谨小慎微,每拨动一下,都要缓上几十秒。足足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门闩才被他彻底打开。
他轻手轻脚地拉开了半扇门,钻了出去。
我跟在了他身后,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来到外面后,这人脚步不停,迅速朝着镇子外的方向走去。
我只是驻足看了一会儿这栋房子,想起这些天来的遭遇,内心感慨。可一回头,发现那人已经远在三五十米之外了。于是赶紧跑了几步,追上了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吴和初一去哪儿了?你又是谁?为什么三番两次地帮我?你……”
我连珠炮似的几个问题让他不胜其烦,他说道:“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到了前面,我自然会告诉你。”
他这句话,也等于给我吃了一粒定心丸。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踏踏实实跟着他走,静观其变吧。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走,竟然就走出了十字镇。
夜色下,我们二人离开了镇子。我看着这人的背影,内心揣测着:这人不像是来害我的,即便是,我也有信心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把他放倒。
想到这里,我的手悄悄地放在了匕首的刀柄上。
离开了十字镇后,他带着我径直往西,穿过了一道小溪后,又花了个把小时,找到了一间隐藏在茂密竹林里的破败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