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醒之时,天方亮起。
半睁的双眼满溢着迷茫,一时无法判断自己究竟还流连梦中,抑或早已醒在现实。那窄小视野里所能见到的木sE,在多数的年月里,即便渴望,也只能存在於沉睡後的想像。
婉转轻Y的鸟鸣也是,混着青草甘甜与花朵芳香的微风也是,遍地洒落亮红而不如火焰猛烈的晨光也是……存在於回忆、存在於梦境、存在於怀念的一切,混淆了她一向机灵的反应。
是家。
她缓缓阖上了眼。
对於如梦般的景象,能贪恋多久,就多久吧。
直至和煦的春风拂过颊边的Sh意,才让她惊觉自己已经跨出梦的领域。
是家。
真的是家。
随风而起的愕然只惊得她睁开了眼,身子却一反常态地迟钝,仰卧在陌生而又亲切的床铺,久久未动。
一双眸子怔怔地顺着屋梁上的木纹雕刻,良久,她才抬起略有僵y的右手,触上了脸颊,沿着残余的水痕溯源。
指尖一点一点向上攀行,最终点在眼角,停驻。
原来是泪吗?
她不甚确定地自问。
那,又为什麽流泪呢?
她再问,却仍是无法回答自己抛出的问题。
手无力地垂下,依靠在枕边,因流泪以致微肿的眼皮尽管沉重,但仍顽强地不愿阖起;她恍惚听着时间踏在指针上喀喀地行走,却意识不到分分秒秒的流逝。
过了不晓得多久,她才撑起酸痛发软的身T,拨开棉被,让脚尖再次触及微冷的地面,离开了温暖的床铺。
拿起昨夜随手挂在一旁椅背上的斗篷,裹着身子维持从被窝里带出的暖意,一头黑sE长发散在肩头,赤脚慢步离开了房间。
微暗的楼梯间,她单手扶着墙,依循记忆轻声踏下台阶。
前一天即便快马加鞭,无奈驻地离家遥远,归来时已入深夜,早过了姊姊就寝时间,家中灯火尽灭。害怕过大的动静会惊醒长时间独自居住的姊姊,她没敢在一楼多加逗留,一进门便悄声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原以为疲惫不堪的自己能一路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被姊姊叫醒──只要出门看到栓在门边的白马,姊姊就会知道她的归来──万万没想到会因为一场噩梦惊醒,难再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