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飞快转动,让人将舆图收起来,坐回软榻,指尖轻点着写着祥瑞字迹的纸面。

    他特意留在京中的那个姜婉,全家被灭,也是出自兰庆。

    姜婉自被他揭破了身份后,就十分老实,盯着她的人,也并未发现她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外人,收到什么东西。

    线索一堆,又七零八落。

    谢昭现在肯定,三地异动,与兰庆州有关,只是这其中,那些妖魔鬼怪,打算如何动手脚,他却找不到线头。

    屋外风声紧,烛火跃动,谢昭将荷包中安静如死的血檀木拿了出来。

    他将它拿在手中来回观摩,此次异动,它的主体,或许也在其中掺和了吧……

    白云寺。

    端着汤药的芸姑姑推开了紧闭的房门,檀香萦绕,她将药放在一旁软榻的茶几上,越过屏风,走到还跪在佛龛前的太皇太后身侧,躬身道:“主子,该喝药了。”

    太皇太后缓缓睁开了眼,对上高坐神龛的佛祖神像,微微抬手,芸姑姑便伸手将她扶起来。

    握住太皇太后手的那一刻,格外冰冷。

    芸姑姑神色如常,扶着她走到外面的软榻上坐下,将汤药奉给她。

    太皇太后面不改色的将药一口饮尽,推拒了她递来的清水,“早些年,再苦的药也喝过了,我还受不住这点治风寒的药味嘛。”

    芸姑姑一听便心里发酸,拿了手帕给她,“都过去了,主子如今都是太皇太后了,用不着吃苦受罪了。”

    太皇太后拿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污渍,闻言轻扯了一下嘴角,“我倒真希望都过去了,偏偏做不到。”

    “芸儿,时至今日,我都有些后悔,我当初不该让谢承那个老东西死得那么利索。他遭了那么多孽,害了那么多人,他应该千刀万剐的!”

    谢承,如果谢昭在这儿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是他皇祖父的名讳了。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隔了这么多年,她再次提起谢承,依旧恨得咬牙切齿。

    芸姑姑心疼不已,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他到底是皇帝,主子您能让他在梦中被皇后……被穆小姐杀死,已是不易。”

    太皇太后有些疲累的闭了闭眼,“芸儿,你看到新帝的那双眼睛没有?”

    芸姑姑道:“他是天子,奴婢怎么敢直视圣颜。”

    太皇太后轻轻笑了一下,握住她捏肩的手,道:“我看到了,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