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后青目,韩相公照拂,金陵、嵩阳两处如何比得上?”
金陵书院和嵩阳书院,两家书院政治色彩与横渠书院一样浓厚。王安石致仕后每隔两天就去一趟金陵书院讲学。而嵩阳书院,一直以来就是旧党的巢穴。
这样一来,横渠书院便与金陵书院、嵩阳书院一起,成为士林中有口皆碑的三大书院。
相较而言,老字号的白鹿洞、岳麓等书院都没落了。近一些的应天书院,仁宗时改府学,变为应天府书院,之后应天府升南京,又改为南京国子监,在成为官学同时,也同样失去了在学术上的地位。
游醇从洛阳来,嵩阳书院的情况他很清楚。
有了横渠书院在前,嵩阳书院早前便献书朝廷,向太后要求得到同样的待遇。而金陵书院,好像也不甘心居于人后。
“但不是差敇建二字那么简单……”游醇心中不免感慨,嵩阳书院之中,浮躁之气越发得重了。大程、小程两位,也无法强行管束住书院中的学生。
“差得地方多了。不说别的,钱财上就差得远。”
方兴意气风发,但游醇不太喜欢书院参杂了铜臭味。
随口应付了两句,便扭开话题:“说起来,那个真空泵到底是什么?真空好明白,可泵做何解?”
游醇一直很佩服韩冈。在他看来,韩冈才思无所不包,自然之道在韩冈那里,能牵连万物,无一事可脱。唯独不好古,想着以今胜古,连字都能生造,泵这个字,古来未有,怎么也想不明白。
“节夫也想不通?……其实都一样。泵与火炮的炮不同,同时是相公生造,炮字易解,可泵字难明。明明是水落石出,也不知为什么成了抽水抽气的机器。却不如火‘炮’说得明白。”
“还问过相公吗?”
“哪里敢用这等小事麻烦相公?”方兴摇头,他当年给韩冈做幕僚,只是宾客与知县的距离,而现在却是普通朝臣与宰相的差距,纵有情分,见的次数少了,哪里有时间浪费。想了想,又笑道,“其实还有点让人不明白,为什么火枪还是那个‘枪’,没有改成火旁!”
游醇还是只能摇头,同样不明白。
喝了几杯酒,方兴用手指沾了酒,在桌上画了几笔:“说道生造,这个‘砼’,节夫可还知道。”
“水泥吧。”
“是水泥弄出来的石头。人工之石,又是诸物混同,所以叫做砼。”
游醇点头。仝同相通,砼这个字,可算是生造字中起得最好。
不知从何时开始,水泥渐渐多了起来。原来据说只是江南富人害怕墓墙中的砖石被盗,改用水泥砌墙以代替砖石。可现在。从窑烧出来的水泥、拌合黄沙、石子,浇模凝固后,就成了石头一般坚固的东西。
“要不是水泥太贵,完全可以直接拿来筑城墙了。”
“可谁出那份钱呢?”方兴大笑道,“水泥可比黄土贵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