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朗声而笑,“再过个十几二十年,来这里耍马戏的不会只有阻卜人。”
何矩跟着笑起来:“小人也盼着手底下有契丹人使唤的一天。”
马戏表演过后,紧接着就是新的一场比赛。
依然是新人的垫场赛,不过却是长程赛马,长达十五里的赛程。如何分配赛马的体力,以夺得最后的胜利,成了比赛的关键。在过去的比赛中,不是没有出现过赛马死伤的场面。
赛马的项目有长程、短程,最长的十五里,最短的三里,除此之外,还有挽马拉动重物的障碍赛——比赛场地是被跑道环绕的赛场中央——这么多的比赛项目,使得报名登记参赛的赛马已经在两百匹以上。没能通过基础测试,而被拒之门外的,更是十倍不止。
每一匹新报名的赛马都是这么从最低一级的新人赛一级级的比上去,到了午后接近黄昏的时候,在京城中声名广布的甲级赛马一匹匹登场,那时便是一个比赛日的最**。
只是韩冈对赛马的兴趣不大,包括蹴鞠在内,他更喜欢看书或是旅游。锻炼身体,打熬筋骨,也不过是想健健康康的活得长一点罢了。观看比赛,他很难融入进场内激烈交锋的气氛中去。尽管两项赛事都是他心血的结晶,可即便坐在场边,韩冈的心中仍全都是对现实和未来利益计算。
有时韩冈也在想,这样的性格还真是无趣,可几十年的性格养成,他也没有改变的意思。让妻妾儿女在前面继续看比赛,自己坐到包厢最后跟何矩说闲话。
“曲礼说了些什么?”韩冈问着。
何矩低声对韩冈道,“只聊了两句。他想打探端明的身份。其实也就看端明气度不凡,想结识一番。”
“是因为有你这个顺丰行京城大掌事在身边,所以才高看一眼吧?若非如此,想来他也不会自己送上门来。”韩冈笑了一声,又问,“曲礼是做什么营生的?”
“曲礼在东城外的河港附近很有些名气,密州人氏,在京城中做了有十几年买卖,在五丈河那一条线上有一支船队。熙宁八年天下灾荒的时候,他在京东捐了一千八百石稻谷,换到了一个从九品的县尉。这两年他在京城中经常在蹴鞠球场和赛马场与人结交,认识了不少宗室和官宦人家的子弟,生意越做越大。”
韩冈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熙宁八年饥荒的时候,能捐出一千八百石的粮食,家底当不是一般的厚实。
不过留心这个密州的豪商,也只是一面之缘后的心血来潮而已,对海上贸易的希望,韩冈不可能放在外人的身上。最后也只是吩咐一句,让何矩平日里多查一下京东商人的底细,尤其是做海贸的。虽说现在无用,但迟早能派上用场。
何矩应下了,问道,“端明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赛马是没有了,就这么比下去好了。”韩冈看看正关注着场中比赛的妻妾儿女,今天这一天用赛马打发时间看起来并没有做错,只是他又想起了在不远处的另一座球场中正在举行的比赛,“今年行里的球队在厢中联赛第一是没问题了,季后赛能走多远?能不能拿个头名回来?”
“恐怕有些难。前面大半个赛季也没能将积分拉开。如今还剩下五轮,只要败上两场,季后赛可能就没有机会了。”何矩叹了一声,“今年城西厢这边的球队,进步速度太快了,”
“这样才好看。”韩冈笑了笑,并不为自家的球队担心,“可惜在赛马场这边看不到今天的球赛,要是能在一个赛场中比赛就好了。赛马场这么大,放一支蹴鞠队进来也没什么。。”
蹴鞠联赛的季后赛还没开场,但常规赛已经到了尾声。今天韩冈得闲,看一场蹴鞠比赛其实也不错,正是赛况白热化的时候,只是韩冈更想看一看赛马,故而才带了全家到赛马场这边来。若是能同时看到不同的赛事会聚一堂,感觉会更好。
“两边的总会天天打嘴仗,谁为主谁为次?哪边都难让步啊。”何矩则叹道。
韩冈摇头,就他所知,蹴鞠和赛马两个总会的关系的确是很恶劣,虽然比赛类型完全不同,但面向的人群相似,很有些瑜亮之争的意思。
又是一轮比赛结束,欢呼声猛然间从观众席上爆响起来,隔壁包厢里也不像前一场比赛后那么安静了,看起来这一回不是冷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