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主任去世的第三年,忌日附近,濮素陪梁昭去了朴树老师的live.
姐妹俩喜欢他的因缘很诙谐。濮素、朴树,一个平翘舌不分的谐音梗,可惜前者没沾到光,她五音不全。
Live上朴老师一口气唱了多首代表作。直到安可那首《猎户星座》,副歌乍起,梁昭就极洋相地哭了:
那些死去的人,停留在夜空,
为你点起了灯。
有时你乘起风,有时你沉没,
有时午夜有彩虹……
那些年,那些低谷或山巅,周遭人劝勉昭昭最多的话无外乎是,哪怕父亲去了,他始终还在天上看着你、庇佑你,为你站成一座灯塔。而生者唯有活得好才是对他最大的告慰。
可是,如何定义“好”一字?
散场之后,耿耿晚星下。梁昭鼓起勇气向好友披露终身大事,“素素,我答应顾铮的求婚了。”
“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当真要刨个因为所以,可能就是她把全部臂膀都借给了妈妈,而特别累的时候、想放声大哭的时候,
顾铮会把臂膀赊给她。
二十五日晨,梁昭起个大早接妈妈和外婆去上妆。
与梁家清清冷冷的画风全然相反,傅家那头来了好些人,七大姑八大姨,挤鼻子挤眼睛地,还有老傅各种连桥连襟。梁女士直呼天杀的,她不想嫁了,现在反悔成不成,“黄花闺女上花轿都没这阵仗!”
外婆说:“随你。但是丑话在前,我给你炸的金子你得如数奉还,那是嫁妆,你不嫁了,自然得还给我。”
“切。”母女二人在妆镜前拌嘴,有搭没搭,“我的老娘啊,出大事从来不和我统一战线。过去和老谭吵嘴也是,一味地只护他,帮着他数落我不是。谁知道这老傅会不会是第二个老谭?”
卖乖般的气话,倒也露出个马脚:
她好像还是口口息息、撇撇捺捺都绕不开老谭。
一旁早已带好妆的梁昭双手抄兜,但听不语。时不时催促化妆师稍微加紧些。她今天着一袭退红色礼裙,一捻细腰紧匝在绸缎里,两侧有兜,知性且停匀。妆面只敷了很薄一层,怕喧宾夺主。
她不能抢了新娘子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