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事,最怕一句“人算不如天算”。
李凤鸣活了二十年,大大小小的场面也经历了不少,虽没做到次次都神机妙算、如愿以偿,却从未受过今日这样大的挫折——
精心推敲半年的诈死遁走计划,从踏进上山道算起,总共才践行了不到五百步!
没有比这更尴尬、更惨淡、更无言以对的了。
当她板着脸回身,面对站在一队行宫护卫跟前的战开阳时,心中惊恼交加,却又不免有点庆幸。
幸亏今日是雪天,黎明时分的山间光线并不充足。以战开阳的眼力,应该没留意到辛茴迅速藏到身后的那个小包袱。
要知道,那包袱里装的,可是准备用来制造假死现场的“罪证”。
在这众目睽睽下,倘若被当场人赃并获,“和亲公主意图出逃”的事就藏不住了,半点狡赖的余地都没有。不引发两国邦交纠纷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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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萧明彻、廉贞等人已在三天前抵达了雍京卫城,入住卫城官驿等候进京。
若走官道,卫城离雍京南城门只有不足百里的路程。若策马快些,两三个时辰就能到。
但按齐国相关规制,他们一行人此次属于“边军官员例行回京述职”,并无急务。所以得走个礼制仪程,在卫城官驿等候,到了太常寺卜定的日期再入京,以便接受相应官员及百姓的迎贺。
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类繁缛理解看似虚浮无用,实际对凝聚民心、振奋士气是至关重要的。
太常寺为他们卜定的入城日期正是今日,但谁也没料到,前天下午京中就出了事。
战开阳控着缰绳,顶风对马车里的李凤鸣解释:“前日下午京中出了事,圣上命淮王殿下今日抵京后尽快入宫面圣。”
李凤鸣单手撩起车窗帘子,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冒雪策马的战开阳。“出了什么事?”
“不清楚。前日申时,金吾卫突然控制了雍京内外两城,所有消息全被封锁。目前只隐约得到点风声,但不确定真假,”战开阳稍稍压低了声音,“似是与东宫有关。”
雍京城防是由金吾卫掌管,执金吾钟辂是齐帝心腹。眼下既是由金吾卫坐镇,这消息还真不好打听。
但近来太子与恒王斗成那样,若真是东宫出了什么事,想来无非就是恒王对太子有什么“壮举”。
总之,根据目前已知信息大概可以推测:若东宫没有出事,齐帝不会催促萧明彻进京;若齐帝没有催促,战开阳就不会因为担心萧明彻在城门口执拗逗留,一大清早跑到行宫来将她抓个正着。
也就是说,若最终确定是恒王对太子做出什么过激之举,导致今日这场面,那恒王就是破坏李凤鸣逃跑大计的元凶。
思及此,李凤鸣暗暗咬牙,越想越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