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敏对着孙资摇了摇头道“你这么紧张作甚,我们这些海外遗民可没有打人闷棍的习惯,最多也就给人套个麻袋沉海而已…”
孙资虽然两股战战,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坚持着没有逃跑,“沈三郎,你休想吓唬人,这里可是临安城,是天子脚下,岂能容你胡来。”
沈敏注视了他半响,觉得这人总算还有些可取之处,于是双手抱胸接着说道“罢了,咱们还是别说这些废话了。你自己说说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打算怎么做?”孙资有些糊涂的反问了一句,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咬着牙向沈敏作揖说道“这次未经阁下同意,就向陈公擅自提及了关于报纸的事情,是我太过孟浪,还请阁下海涵了。”
沈敏摇了摇头道“孙兄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这又不是在街上撞了我一下,那能这么轻描淡写的道个歉就完了。
这样吧,我给孙兄两条路,你自己选。要么你现在立刻离开临安城,三年之内不许回来;要么就替我效力三年,咱们两清。”
孙资有些被激怒的瞪向了沈敏,但是他从对方的眼神里看不到什么开玩笑的意思。他又看了一眼沈敏身后的那两名随从,发觉这两人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似乎认为沈敏说的话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受到了一点惊吓的孙资把快到口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转而脱口说道“若是我既不想替你做事,又不想离开临安城,你又打算怎么待我?”
“哈哈,孙兄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沈敏说着向前走了半步,然后伸手抓住了孙资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城外的钱塘江可是通往大海的,据说自古以来在钱塘江失事的船只,还真没有多少人能冲到岸边来,孙兄要不要试一试自己的运气?”
不待孙资回话,沈敏便退回了半步,向孙资大声说道“孙兄回去后不妨好好考虑考虑,三日后敏就在家中相候。望兄要仔细斟酌,谨慎抉择,免得误了自己的前程。”
楞在原地的孙资都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回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带着两名随从出了巷口,然后右转消失在街上的人群之中。
跟在沈敏身后的沈正礼,看着远离了小巷的出口之后,方才不无疑惑的向沈敏请教道“三郎待这些读书人这么好,他们还想着拿三郎的东西去作为自己的进身之阶,实在是太令人不齿了。可三郎为何还要轻轻放过那个什么孙生,就算不照着咱们海上的规矩把叛徒沉海,让我上去揍他几拳出出气也好啊。”
沈敏一边东张西望的看着两边店铺里的货物,一边随口说道“咱们现在不过是在临安求学的学生,又不是在海上行船的水手,岂能拿海上的规矩去对付这些读书人,那岂不是给了那些读书人怨恨我们的理由么。
再说了,好歹也是相识一场,就算不给孙生面子,也要给史兄面子,总要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正好我手头上有件事适合他去做,只要他能好好完成,那可比听他说几句道歉划算多了。”
听到沈敏对孙资自有安排,沈正礼胸中的闷气顿时下去了不少,也就不再谈及此人了。三人走走停停,在街上边走边玩,直到将近黄昏时分才返回了左藏桥的洪宅。
沈敏刚刚走回自己的跨院,张权、朱久这两个前往八盘岭调查的亲随就跑了过来,准备向他汇报这一次的调查结果了。沈敏一边让人去打水洗脸,一边向两人说道“你们先在这庭院里的石桌前坐一会,让我换一身衣服,轻松些再来同你们谈话…”
当他换好了衣服出来之后,发觉芸娘已经把水盆毛巾放在了一边,并给自己泡上了一壶茶。这位从张府出来的女子倒是聪慧的很,不仅短时间内接过了沈崇安手中内勤的活计,连沈敏的生活也不动声色的照顾上了。
对于芸娘一点一滴的融入他们这个保安社中的年轻人团体,沈敏倒是乐见其成,没有多加什么限制。他看了一眼对方给自己泡的茶,发觉对方用的正是从鄱阳运来的散茶,也就微微点了点头,接过了女子手中的毛巾擦了把脸,方才在石桌前坐了下来。
沈敏这才回头向她吩咐道“去替我同厨房打个招呼,今晚我就在小院里吃了,张权、朱久也在这里,让他们准备五六个菜,再来一瓶米酒…”
望着芸娘的背影走出院门之后,沈敏才把视线转向张权、朱久问道“说说吧,这几天你们在八盘岭大营调查的怎么样了?”
张权抢先说道“我们在八盘岭大营周边调查了一下地形,发觉周边能够利用的水系,一是北面的茅家埠水系,在饮马桥处汇合了金沙、玉涧、君子三条山溪向东经茅家埠注入西湖,故又称之为龙泓涧。此处地势平缓,水草丰茂,也是殿前司牧马之所在,并没有进行什么开发。
而大营南面的赤山埠水系,则以慧因涧为主流,慧因涧分南北两源,南源出钱粮司岭,北源出大兔儿山,经筲箕湾出合玉岑山阴支涧,东流过回流桥,与南源来水会合于赤山埠,再注入到西湖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