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大厅里,不断有伤者被送进来,空气中掺杂了各种的气味,甚至连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儿都给覆盖了。急诊楼里的医生和护士完全不够用了,然而在吵吵嚷嚷的混乱中,还是能够听见医院外面的吼叫打砸声。

    谢时靠在三楼的窗户边上,手里拿着一块纱布敷衍似的摁着眼角下的一道血口,透过窗外葱郁的树顶,看向了医院外的大街上,清楚的瞧见那些面色狰狞的人们跟守在医院外的警务人员发生冲突。

    尖刀组组长沈轻舟蹲在办公桌旁,呲牙咧嘴地在给自己的一名受伤组员清理手臂上的伤口,然而在他自己的脑门上还有着一道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血口,原本一张刚毅的脸庞上,被血水都糊了一半。

    受伤的组员叫谭孟洋,是尖刀组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今年才十九岁。

    谭孟洋是孤儿,五岁以前都生活在福利院里,在五岁那年异能觉醒后就被送到了隐部,进入尖刀组才两年,但是两年的时间里却执行了不少任务,他不仅是尖刀组重点培养的对象,也是尖刀组里所有成员的团宠。

    平时在执行任务中时受一点儿伤,组里的哥哥姐姐们都得心疼半天,这次瞧着他手臂上差点被咬下一块肉来的伤口,沈轻舟都心疼得心肝颤。

    “你说你是不是傻?你一个治疗系的奶妈,就不能离斗殴现场远一点儿吗?”沈轻舟一边给他清理伤口,一边忍不住心疼地骂道:“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次就傻了呢?那种场面是你能上去的?还是你不知道疼,少一块肉也无所谓?”

    谭孟洋觉醒的异能跟治疗有关,然而他这个异能却有个弊端,就是无法治疗自己,所以以前在出任务的时候,同行一起出任务的哥哥姐姐们都把他保护得密不透风。

    “当时情况太乱了。”谭孟洋红着一双眼睛,低着头不敢看沈轻舟,小声说话的声音里都隐隐带着哭腔,但却不是被伤口疼哭的,而是他心里觉得憋屈,“一群人围住了彤彤姐和晖哥,就跟我们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那人拿着那么粗的棍子想要往彤彤姐的头上抡,彤彤姐又背对着他瞧不见,我一时心急才冲了过去。”

    说到这个,谭孟洋红着的双眼中又聚集起了雾气,他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彤彤姐上个星期才从一个爆炸失火的工厂里救出那些被大火困住的工人们,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万一被他们怎么能这样?”

    沈轻舟被他这话给弄得噎了一下,抬起眼皮看了这小孩一眼,见他死死忍着不哭,但脸上全是委屈和不解,忍不住低咒了一声,然后黑着一张脸也不吭声了。

    将谭孟洋手臂上的伤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后,沈轻舟蹲在他跟前摸出了一支烟点上,一时间沉默成了一朵忧郁的大蘑菇。

    安静的医生办公室里,三人都没开口说话,只剩下走廊里的喧闹声和谭孟洋小声的抽泣。

    谢时摘了脸上已经歪了脚的眼镜,从外面收回了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沈轻舟和谭孟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办公桌前,拿过了桌上的电视遥控器,打开了墙上的电视。

    电视里传来了各种吵杂的声音,抖动的画面里,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记者的声音带着焦急和说不出的愤怒,语速极快地播报着外面发生的闹剧。

    沈轻舟叼着烟偏头看了过来,在瞧见新闻里乱糟糟的情况后,他再次低声骂了一次娘,忍不住看向靠在办公桌前一声不吭观看新闻的谢时,问道:“咱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就由着外面那群疯子肆意的发泄私欲?好好的帝都都变成什么样了?他们这是犯了危害公共安全罪,我们凭什么不能出手,还得任打任骂?”

    “我们现在不能出手。”谢时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面无表情地道:“就算外面那群人是在借机发泄私欲,我们都不能出手。”

    “凭什么?”沈轻舟骂了一声艹,一向稳重的他都快压不住心里的那股火了,他瞥了一眼还在抽泣的谭孟洋,咬牙切齿地道:“就因为咱们是特能,所以就得受着?那当初他们需要咱们救命的时候,怎么不嫌弃这个了?”

    谢时偏头看来,目光清凌凌地扫了沈轻舟一眼,眉心微蹙:“老沈,不要被影响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令得愤怒的沈轻舟顿时一滞,他静静地看着谢时,半晌后才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咒道:“妈的!六道的那些人呢?”

    沈轻舟做了十年的尖刀组组长,十年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遇见过,但他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情绪不稳定。被谢时这么一提醒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有些古怪,跟平时的他简直就同换了一个人似的,他以前可没有这么爆的性子,再大的事情都不可能激起他心里的怨气。

    如今他心里明显有了怨怼,这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