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阑在这一刻,脸上终于显露出一抹愧疚神色。
“我在得到丁展池阵亡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给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起初不相信,可消息很快传回来,我让她看了来自濮阳的密信……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公主殿下抱着襁褓里温谨儒哭成泪人的样子,你们没看到,真的很惨。”
堂下众人的视线不再友善,甚至有了怒意。
“这就是我的目的啊!我得叫公主殿下绝望,丁展池死了最好,不死我也得杀他!”姜若阑彻底撕开自己一直以为并不存在伤疤,“我把公主殿下跟那个襁褓里的婴孩转移到别处,因为还有一个晏舞。”
“晏舞比我预计的时间晚了半日。”
姜若阑眼睛不知何时闪出泪光,落下来的那一滴被她轻轻抹掉,“她在那个小院里看到我时满脸震惊,确切说是警惕,我们虽然有共同的朋友,可我们不算朋友,说互相厌恶也不为过。”
公堂上,战幕出于小凉王那方面考虑,不禁开口,“所以,是你杀了晏舞,而非黑虎堂?”
姜若阑扭头看了战幕一眼,“让战军师失望了,如果我是晏舞,那这一路太子府对于我的保护自会被小凉王记在心里。”
战幕不动声色,“本军师早知你不是晏舞。”
这个消息苏玄璟到鲁县不过两日便有回报。
即便如此太子府仍然倾尽全力相护,为的可不是巴结小凉王。
姜若阑想了想,回过头,“众所周知,晏舞是小凉王心上人,周平渊为防晏舞嫁给小凉王之后会令晏寐心里那根秤偏转,于是想趁晏舞不在大梁时杀她以除后患,这罪名得有人担着,他便选中黑虎堂的大当家。”
“说回晏舞。”
姜若阑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后继续道,“公主殿下知道那座小院,所以我不可能在那个院子里对晏舞动手,那时晏舞不是没有逃走的可能,只是……我告诉她,因为泄露军情,周平渊必要抓她们回去,所以我要抓的并非只有她一个,公主殿下包括她刚生下的婴孩都要抓回皇城!但只要她肯就范,我可以放公主殿下一条生路。”
多么卑劣的行径,堂下已经有人开始低声咒骂。
姜若阑毫不在意,甚至显得有几分轻松,“这件事换成是我断然不会同意,被抓回去九死一生啊!生命多宝贵,它就只有一次!可是晏舞……她答应了!为什么会这样呢你们说多可笑!”
“她就只有一个要求,希望能见公主殿下一面,只说一句话就好。”姜若阑重新陷入回忆,“我把她带到鲁县义庄,黑虎堂的大当家就埋伏在那里,她哪里知道我骗她的,周平渊说的不是抓,是杀。”
“我站在义庄外面,冷眼看着晏舞被数十杀手围攻,身中数剑还在挣扎。”姜若阑脸色变得苍白,眼睛里再次涌出泪光,“她斩杀半数杀手,满身是血从义庄里冲出来,眼睛里竟然没有恨!”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巾帼女子便该如晏舞这般。
“她背后中剑,那剑从她胸口刺出,鲜血喷在我脸上是热的。”
姜若阑的声音开始哽咽,“她无比艰难爬到我脚下,从怀里掏出一块平安玉,那玉牌上刻着丁展池的名字,晏舞说她可以死,但求我能把那块玉牌交到公主殿下手里,那是丁展池唯一的遗物,是她潜入大周兵营里从丁展池身上找到的,我知道,她是为了公主殿下能有个念想……”
事情交代到这里,姜若阑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