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辕外头,传来了女人孩子的哭喊之声,陈良脸色灰败,不停地以额砸地。令狐知书的麾下行动极快,也许是在这场会议刚刚开始的时候,铁幕下属的兵马,已经围了陈良的府邸,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把陈良的家人全都给逮了来。
令狐野慢条斯理地翻着令狐知书呈上来的单子,那上面是从陈良家里抄出来的贵重物品。
“竟然只有三万两银子!陈良,你把抢来的东西,藏到哪里去了?”令狐野的声音一向很小,这使得行辕中的每个人,都需要竖起耳朵仔细来听才不致于听不到或者听错了。
你要是听错了,自然便是你的错。
“大帅,钱都分了,分给下头的士卒了!”陈良嘶哑着声音道。
“好,好好好!”令狐野笑了起来:“这个理由真好。分给下面士卒了,这样我这个大帅可不好去讨要了,一讨要,很有可能便激出兵变来,我记得伱的麾下,是有三千人吧?每个人分了多少?”
陈良抬头,上面萧长车将脑袋搁在圈椅椅背之上,不知在想着什么,对面李国华始终是笑嘻嘻的模样,左将军王德转着脑袋,时而看看陈良,又时而看看上头的令狐野,而万峰,则死列地盯着陈良。
“末将,末将记不得了,末将没有清理!末将该死!”陈良带着哭音又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一个头。
“三个镇子,两千多人啊!杀得干干净净啊!”令狐野叹了一口气:“陈良,你说你该是个什么罪?”
“请大帅看在末将与北元多年鏖战不曾后退半步的份上,只诛末将一人,饶了末将家小,末将下辈子给大帅做牛做马!”
“陈良啊,你看看,在这大帐之中,有哪一个不是战功赫赫,有哪一个身上不是伤痕累累?”令狐野冷笑:“你要是出去抢北元人,抢那些蛮子,那我为你请功,但你把刀子对准了我们自己人,你觉得,仅仅你一颗脑袋便能了事吗?别说是在这关外了,便是报上朝廷,少得了你一个族诛吗?”
陈良整个人都萎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长车,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令狐野转头问萧长车。
萧长车懒洋洋地抬起头来:“大帅,赏善罚恶,这是掌书记的职责,是杀是饶,这是大帅您对部下的恩典,我可不能越俎代庖。”
“你啊你,总是这样泾渭分明,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吗?”令狐野笑道:“国华,你说吧!”
李国华清了清嗓子,道:“大帅,陈良犯下了这样的大罪,自然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他终究还是朝廷兵部正式委任的将领,现在朝廷正说我们嚣张跋扈,不把他们的命令放在眼里,所以要是杀了陈良,不免又给他们一个口实,我的意见啊,是将这家伙的罪行查清楚了然后上奏朝廷,由朝廷来处置,到时候是押送长安还是就地处斩,由朝廷拿主意,您说可以吗?”
令狐野叹了一口气:“我们在关外吃雪喝风,抛头颅洒热血地替大秦抵挡北元和各路蛮子的侵袭,而长安那些脑肥肠满的家伙,却还在挖空心思地猜忌我们,算计我们,想想真是让人丧气。就这样吧,知书,把这个陈良这些年来的问题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要做成铁案上奏朝廷,免得到时候他们又说我清除异己!”
“遵命!”令狐知书拱手道。
陈良被拖了下去。
拖下去的时候,他的眼中满满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其实屋里其他将领也很诧异,以大帅的脾气,像陈良这个级别的将领,说砍了就砍了,今日怎么转了性子,居然要将其交给朝廷?
以朝廷现在对大帅的猜忌,只怕像陈良这样的回到了长安,立刻就会被判无罪,转而让他领兵来对付大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