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早已功成名就、做过一任水军元帅的纳兰文博回首往事时,总会想起他被灵御派当成猪仔运到花州的那个下午。
为了纪念这件事,他模仿了那位大人的文风,写下了一篇散文。
“天河部草创之初,格局是与现在不同的,只是被粗粗地分成了三个部门,按照新晋水军们的资质,将他们进行分配。”
“我从庆天六年起,因为借钱给兄长练武、欠了灵御派的债,便被派到花州追随李中堂、进了同文局做事。”
“那天我们到达不久,洗了澡,吃了饭,便被喊到局中大堂坐地,每人发了试卷,着我们现场填答。”
“有选择,有填空,有判断,有阅读理解,还有作文,内容天马行空,却切中肯綮。当时的卷子,远无而今的缜密完善,却是中堂亲手拟定,我至今犹自难忘那天的好卷,一直到现在,我也不再看到那天似的好卷了。”
“填完卷子之后,由中堂大人亲自批阅,我们便等在外面,一个个被叫进去面试,往往问答几句,便被分配下去。”
“轮到我时,中堂大人说,文笔不错,思路也清醒,可作文夹七夹八地抓不住爽点,怕写不来枪手文,伺候不了挑剔的读者主顾。”
“他想了想,就决定了我的去处。”
“说,去做一个控评的数据男工罢。”
“我至今尤其感激中堂大人的栽培,也至今记得,发一条有效揭帖,局里会有奖金补贴,这个机制一直持续到现在,已经涨了几回价,而当时李中堂还是花州知事,创业艰难,局子里没什么钱,定的价格则是……”
“五文钱!”
宣布政策的文书照本宣科,对着一群茫然的临时工宣读道:“一条引起讨论度的揭帖,其基础奖金是五文钱,视影响力可以酌情增加……”
年轻的纳兰文博坐在人群之中,目光闪烁。
他武骨不太行,只能去读书,所以肚子里颇有些文墨,只是考举也不太成。被抓过来做临时工,倒也不是他欠了灵御派的外债,而是他脑子比较灵活,伙同本地乡贤与老乡们,狠狠撸了一把外地宗门的小额贷款。
时代在发展,人心在变坏,骗子太多,傻子就不太够用,外地来的想发点金融财的小帮会,有时候也会被见过世面的读书人反骗一把,在武德充沛的村镇老乡们面前,有时就只能自咽苦果。
反正纳兰文博是这样认为的。
他自以为能发一笔财,足够未来几年的考举使费,没想到时代发展,反制骗子的手段升级,骗子反制反制的手段也升级了。
吃了亏的外地帮会一咬牙一跺脚,便把这一整个村镇的贷款债务打包打折,出售给了附属于灵御派的催债公司。
在六大派的附属门派跟前,纳兰文博那点倚仗和手段简直不值一提。
催债公司来实地考察了一圈,便有了处理意见。
村镇的老乡们被迫用撸来的贷款买了灵御派的大型生物能农机,开始用劳动还债,而他作为一个武骨极差的书生,又是罪魁祸首,榨不出多少油水,本来要送到西南拓荒的,没想到一纸调令改变了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