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便轻轻替她用手蹭掉了,指腹还有潭水的冰凉,此时便又染上了她的体温。
盖聂侧头似乎不解地看她,目光流转间竟是看得她晕头晕脑,以至于没发现其间的笑意。
明明平时相处切磋你来我往间肢体接触也不在少数,可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心虚和尴尬。夜色晦暗,她在暗中祈祷盖聂不要看见自己躁红的双颊,心中不由暗骂,嘴上却只干巴巴地吐字道:“有、有土。”
甚至还伸手向她展示,随后丢下一句“师姐天色不早了”就准备落荒而逃。
“小庄。”师姐说话总是轻和但疏离的,喊她的名字时本就少了几分拔剑时的针锋相对,此时更是不知为何染上几分生动。她僵硬地回头看过去,正好对上她眉眼间隐含的揶揄和澄清如水的眼眸。
她微微抬起手,似乎顾及到什么又放下,最终说:“擦干了头发再睡。”
小满后云梦山的暑气汹涌而至,一同而来的还有卫庄的月事。她躺在榻上痛得死去活来,头脑昏沉,大汗淋漓,正是闷热的暑日却感到如坠冰窟。盖聂蹙眉将手搭在她额前一探,竟是起了高热。
她打来一桶凉水,将布浸满了水后叠起,敷在她额上,又端来药和热糖水,扶着她的身子喂下去,见她被药苦得皱眉,道:“怎么知道自己日子将近也非要去泡凉水……”
卫庄虚虚掀开眼皮,惨白的嘴唇上下翕动:“我日子一向没个准头。”
盖聂将手探进衾被,问道:“那怎么不去看大夫调理?”
在韩冷宫能将命顾着就不错了,她又是一向不在乎这些的,曾经也会幼稚地懊恼为何就是女儿身,随着年岁增长情绪淡去,却是习惯性忽略了细节。
没有回话,她似乎也没想听到回答,只是轻叹一声,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揉动。退烧后她向师父要得了准许,亲自带着卫庄下山看病开药,还每日都监督着她按时按量服用,终于将月事调得规律了。
卫庄入谷的第二个暑夏,相似的感受又来了,然而绝不是月事和高热那么简单。这次她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抽身,在床榻上大口喘息,浑身黏腻,一时分不清虚实。
只能叹梦魂惯得无拘检,梦中春色缭绕仍历历在目。她一会置身重山叠峦,眼前迷雾重重,不时又到了泱泱水畔,孤松青竹不甚清晰。最终这两幅景象折合成一道风光,她愈往前行身上衣衫便更薄,体内有火蒸腾,直到赤身裸体,欲火焚身。
口干舌燥间不由得踏入雾丛,赤脚踩着漾漾如花荡开的水波。忽地绽开浓烈的兰花香气,无形的力量将卫庄拉入更深的水中,一双少女的手拖住失重的她,唇上覆上了两瓣湿热,兰香灌了满面,她迷蒙地睁眼,才发现那人长着她师姐的面孔。
她总是忍不住将师姐与巫山神女联想在一起,但神女毕竟无情,倏而远去,再无踪影,她不喜欢。与其说神女,不如说是巫女,强大神秘,她也禁不住怀疑自己是否被施了某种巫术,否则怎会一见到她的同门师姐就如同被风扰乱心绪,久久难以平息。
可眼前的师姐默默无言,她却知道她就是巫山的神女,邀她来共度云雨佳梦的。心中除了忐忑竟毫无排斥的情绪,甚至有隐隐期待,她吮着师姐的唇角,浑身燥热而迷乱,被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兰花香气熏蒸的浑身无力,任凭盖聂的指尖探入湿滑的腿间。她又闻到一阵竹的清香。
卫庄在梦境之外猛地睁开眼,竹香已经灌了满屋,她不知是否飘了更远。眼前昏暗一片,呼吸急促像濒死的鱼,双腿间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汁水泛滥,顺着大腿一路流淌到床上,自己的一根手指早已在梦中不知不觉的陷入其中。
她脑海中清晰地闪过梦中的情景,羞耻、崩溃、无措一瞬间如潮水席卷了她,竟快要盖过莫名其妙的情潮。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不知这种奇怪的突然的反应从何而来,也不知做那样的梦象征着什么,却隐隐知晓梦的缘由。
梦中种种早有预兆。她无法否认下意识停留在盖聂身上的目光,也无法控制对兰香的迷恋,更无法遏制如鼓声奔腾的心跳,此刻那些潜滋暗长的隐秘心声终于被迫坦露在了眼前,避无可避。
她想到练剑后盖聂认真地帮她捻去的一片落叶,只觉得心脏也在少女藕一般秀丽的指间跳动。盖聂竟是个吞食人心的巫女,她恨恨地猜测她将要摆出怎样温良的面具将她的心脏吞食下去。然而下一秒,落叶一抖随风散去,师姐的目光莹莹抖落凝视她,她的心便跟着颤动,已化成那片叶停泊在她眸中的墨色水波中,微微摇曳,而她只得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