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妇孺!”为首的老官员满面赤红骂出声来,实在太可气了,仗着她是个女人,一点儿面子不给留。
万岁爷的脸色沉了下来,自己刚刚赏赐了林葱儿,这是骂谁呢?
林葱儿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为她出头上,她站定,回击:“对啊,老大人,正是因为妇孺无知,民妇才会想着办‘女学’,多学习点知识,摆脱了这‘无知’的罪名。”
她今儿的一大心思还没解决呢,正好,继续追问“女学”的事宜。
林葱儿挺胸抬头脚下站了个丁字步,双手握于胸前,声情并茂开始演讲:“刚刚大人们都说了,女子在这个世上,只有结婚生子这一条出路。我来告诉你们,就算一样要嫁人,一样要生孩子,一样要柴米油盐酱醋茶,读多点书,照样有用。”
她停顿,下巴微扬,眼睛里闪烁的都是自信:“比如,我们看到月亮,可以告诉孩子,‘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而不是一句‘儿啊,好大!好圆!’。比如,我们看到烟波浩渺的美景,可以告诉孩子‘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而不仅仅是‘儿啊,看这么多水鸭子’。”
她转向了宝座,朗声问道:“我想兴办女学,就是为了多给女子读书认字明理的机会,系统的学习女红的机会,我们的课程就是围绕着如何做更优秀的女子开设的。以后,她们的子女,会因为母亲的聪慧明理而受益匪浅,您说,这有错儿吗?”
这时候,一直做隐形人的杨县令,抬起头来,艰难地,伸出了援手:“万岁,秦林氏所说的,臣赞同。在寿安县,秦林氏大力教授女子做纺织编织女红,从一个村到全县城,家家皆有受益,寿安县目前丰衣足食,与女子劳作密不可分。”
提起这事儿,武官里面终于可以发言了:“俺想起来了,边关大营去年冬日的棉手套,就是从寿安县运过去的,去年可是都便宜了秦立生的部下,寒冬腊月冻伤手的士兵他们那儿很少!”
万岁爷本来忽略了这件事,只想着冬小麦的种植才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
他御笔一挥同意的给边关将士采购棉线手套,价钱也不菲,原来都是被寿安县城的妇人们挣走了银子。
另有武将开始跟林葱儿套交情:“弟妹,今年无论如何多编织一些毛线手套吧,你不知道,边关苦寒,将士们即便不遇战事,也得在雪窝里冰窟窿里苦练,夜里站岗放哨,呼口气儿都能冻住,多一副手套,就都能少受一分罪。”
大家唏嘘起来,原本武官在朝堂是始终被文官压上一头的,此刻谈起守边谈起艰苦的军营生活,文官们鸦雀无声。
万岁爷眉头微皱,问道:“秦林氏,这毛线手套只能妇人编织吗?寿安县的男人们,去做什么?”
如果寿安县城的繁荣,全是女子带来的,那么,这事儿要不要推行下去,必须从长计议。
林葱儿懂得老古板男人们的自尊心,畅快答道:“村里的青壮男子负责外出采购羊毛兔毛棉花与运输货物,上了年纪的老爷儿们不辞劳苦大量养殖长毛羊长毛兔,男人里也有的肯放下架子跟着纺线编织,挣的银子比很多女子还要多呢。这一家人过日子,男的女的都能出把力,相互帮扶着共同致富不是很好吗?”
“秦林氏,你在京城办女学,也会把编织的本事教给贫民女子吗?”万岁爷又问。
“当然!”
那位最先叫嚣着跟林葱儿作对的王老大人,再次叫起来,他担心万岁被这女子蛊惑了,直接答应了。
“此事决不可行!”老头儿从队伍里跳了出来,给皇帝跪倒在地,悲切的说,“万岁啊,您想想,如若真的叫女子挣银子挣的比男子多,在家里的地位,会是谁做主?秦林氏分明还是想要‘牝鸡司晨’阴阳颠倒!”
又来了!林葱儿此刻恨不得踢上一脚把老头儿踹飞,太顽固了,封建卫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