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今慎将车子停放在路边,温声回复,“小姨,我现在有时间的,您说吧。”
虽然在打这通电话的时候,苏静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真要将当年的事情重新再回忆一遍的时候,她心如刀绞。
傅今慎也没催促,给足了她缓和的时间。
过了一会儿又一会儿后,苏静终于缓缓出声了,“小七没有见过她爸妈,这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小傅,有些事我们刻意瞒着,是不想让它们影响到小七的正常生活,而如今,那个人提前出来了,小七也有了想跟你结婚的打算,我们也能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她,那这有些事,我们能瞒着她,却不能欺骗你。”
闻言,傅今慎的眉心紧皱,听到苏静说的这些话,他愈发觉得棒球帽男人的事并不是什么好事,“小姨,到底是什么事情?”
苏静低叹一口气,继续道:“这事说来话长,我先跟你说说小七她母亲吧,我姐从小便长得漂亮,学习也好,也很有文艺细胞,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从小追求者就多,而她最狂热也最有病的追求者……是小七生物学上的父亲霍净远,他家住我们家隔壁,他和我姐算是青梅竹马,自小,只要有谁敢对我姐表露出来一点喜欢,他暗地里便会报复那个人,当然,这些事情我们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一直以来,他在我们面前表露出来的都是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几乎是我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后来,我姐大学考到了港岛,他去了警校两人不在同一个城市,我姐在上大学的时候,遇到了自己喜欢的男生,很快,两人陷入热恋,后来,这件事被霍净远知道了,他非常生气,连夜便去港岛找我姐了,他质问我姐为什么要抛弃他,我姐觉得很莫名其妙,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只把霍净远当做好朋友,霍净远非常的伤心,回到鹿城后,便跑到我们家里来质问了,他问我们为什么,明明他和我姐才是青梅竹马,而她却要背叛他,当时,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也很震惊,觉得非常的无厘头。”
“不过,也是在这次事情之后,霍净远骨子里的病态逐渐显现出来了,寒暑假的时候,我姐和她男朋友在打电话聊天,霍净远会故意地在旁边对我姐示好,慢慢的,两人会因为霍净远生气,而在这个时候,霍净远就会劝我姐分手,说他自己会对她很好很好,但我姐哪里会听他的话,她返校之后,和她男朋友还是甜蜜得很,就这样,我姐和她男朋友谈恋爱谈了两年,在第三年的时候,她男朋友对她求婚了,后面在她大三那年,两人便打算要订婚,可……”
“可也就是在这一年,霍净远那个王八蛋强、暴了我姐,并且,还弄得人尽皆知,在鹿城,我们住的那片区域几乎都知道了,明明做出这样混蛋事的人是霍净远,可是,他们家的人却天天在外造谣我姐明明有男朋友,却还是要勾引他儿子,因为这件事,我姐整天过得浑浑噩噩的,她不敢出门,更不敢去学校,后面,我们就去给她办了休学,休学的事情被她男朋友知道了,他很快便找到鹿城来了,知道这件事后,他并未离开我姐,他每天都会来陪我姐……”
“慢慢地,我姐被他治愈,答应他跟他去港岛定居,但就在他们要离开的那天,霍净远突然从警局里逃了出来,他手拿着一把刀,想把我姐男朋友给捅死,当时,我姐男朋友是受伤了的,而霍净远,也被抓了进去,场面太过血腥,我姐一下子就晕了过去,被送到医院去检查时,却发现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这件事,我姐压根没法接受,她第一时间要去做人流,医生却告诉她,她这个身体,一旦做了人流,那么,她将一辈子都不能做母亲,她压根不在意,还是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但却被他男朋友阻止了,他说他愿意接受,她的孩子便是他的孩子,他能接受,他的家人也能接受,但唯独我姐接受不了,她当时便提出了分手,并且以死相逼她男朋友离开鹿城。”
“没办法,他只能离开,在他离开前,他动用了他的关系,请了最好的律师判了霍净远三十年,在这之后,两人分开,我姐整天郁郁寡欢,不吃不喝,她想用这种方式流掉肚子里的孩子,但老天注定小七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如此,小七在她肚子里还是很健康的。”
“后面随着她月份越来越大,肚子也越来越大,她不再是以泪洗面,渐渐地,脸上开始有了笑脸,我们都以为,她这是重新活过来了,却不曾知道,她这不过就是在做离别前的准备,她想给我们看到她最好的一面。”
“生下小七后,她留下两支录音笔,一支留给小七,一支留给她男朋友,然后,不带一丝犹豫地割腕自杀了,当时我们发现时,小七躺在她怀里大哭,而她,身体已经没有半点温度了,那天,小七才来到这个世界第二天,她就永远失去了她的妈妈……”
苏静逼着自己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为的就是怕中途会哽咽,待到她说到这时,在她身旁的宋庆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傅今慎想要出声安慰,可是声音却哽在喉间了,悲剧就是悲剧,就算是安慰,也还是悲剧,这是一个改变不了的事实。
他以为,这是所有,却不曾想到苏静之后还说,“我姐的离世,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七岁前,小七是跟着我们在鹿城生活的,你应该也知道小七经常会做噩梦,她的噩梦就来源于七岁前的记忆。”
“在我姐离世后,我们一家三口便搬离了原先住的地方,我们本以为,我们搬走之后,日子会过得太平些,却不曾想到,霍净远家里的人不把我们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他们是不肯罢休的,于是,这六年里,我们搬过很多次家,也报过很多次警,但不管我们搬到哪里去,他们家的人都能找得到我们。”
“每次,他们找上门来,都会把小七从上到下都骂一遍,她还小的时候,就只知道哭,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后面,再大一些的时候,她会用东西打他们,把他们赶出去。”
“在她六岁的那年,我和我妈因为要去办移民的手续,留了她一个人在家,那时,就因为我们俩的疏忽,小七被他们给绑走了,她被他们绑走了整整三天,在那三天里,他们把她关在猪圈里,不给她饭吃,打她骂她,不让她看见任何一丝的阳光,还把她按进水里,在她快要窒息时,才抓着她的头发起来,然后一直继续,后面,被警察找到时,小七目光呆滞,就算我和我妈去碰她,她都会尖叫,就这样,她病了,病得很重,我们带她去看了很多的心理医生,都不能缓解她这个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