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加件衣服!”车夫和他的女人在屋子里说了一阵话,炊烟从屋顶冒出来,透着食物的香气,把马车赶出门,关严了门,两个人上去,车轱辘也许没上油,发出刺耳的响声,过了镇外大石桥,车子开始摇晃起来,车子里很黑,车头马灯光影哆嗦摇曳,没有一丝风,马儿蹄子是深一脚浅一脚,黄兴忠闭上眼,自己呼出浓浓的酒气,巩德仁有些微醉:“黄老板,你说你生意做得这么大,当地土匪就没惦记上你?”
“大过年的,你是欠抽咋的?谁说没有?西凉城比你这边乱,大土匪单无霸听说过吗?你弟弟那才几十号人,单你知道多少人?四、五百人,渐成气候,西凉城多次想要剿灭,除了损兵折将,就没落下别的,很是头疼,他们终日啸聚山林,有丛林作战经验,我家岗楼上有轻重武器,还有少量的手榴弹,他们经常小股人员出动,根本不顶事。”
车夫咳嗽起来。
“看来你是财大气粗,一般人动不了你!”
“还是劝你弟弟做些正经营生,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做不得,不过这世道也太乱,平头百姓真的不易活,加上天灾人祸,一年累死累活,也剩不下仨瓜俩枣!”
“我是拿他没办法不是?油盐不进的主,没学下个正经手艺,你让他拿什么安身立命?爹妈死得早,我忙做点儿生意,疏于管理,就象一棵多年不曾修剪的树,旁枝斜出,哎,不说他了,说他我堵得慌,这几年你的生意倒是做得风生水起!”
“凑合着吧,能有今天,不还是仰仗你们这些信得过的兄弟,沈镇长这人不错!”
“你们真想做女儿亲家?”
“你当我是说着玩?”
“这沈西凤有些象山风,野得很!骑马打枪都在行,那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沈军倒是文弱象姑娘!”
“这我不怕!巩老板是不是有玉成他人好事的美意?”
“改天我就舍下这张老脸,找沈镇长谈谈,不过这事要是不成,你也别怪我!”
“多谢多谢!”
“老师傅,沿着北门河走!”
“就是的,要不是河影子,我恐怕摸不到北家,自己就迷路了!驾!——”车夫把鞭子甩在半空,响声那叫一个脆。
“老师傅认不认得路?”
“认得,前年有个大客商来,我去过一回!”
“那就好!咱求稳不求快,老师傅几个孩子?”黄兴忠和车夫聊上了。
让车夫心里透着股暖意:“仨,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哟,老师傅好福气呀!”
“什么福气哟,挣不来钱,老婆天天吊着五花脸,就没有个正色,哪象你黄老爷这样风光无限?要去哪儿去哪儿,要吃啥就吃啥,一切全凭心性,我活得象驴,一天不下劲,就吃不上草!”
“老巩,你说说你这张利嘴是怎么练的?咋就象双刃刀,两面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