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知道他俩感情好也就由着杨清樽去,只是在一旁嘱咐他车夫还在赶车,动作当心点,师怀陵见状伸手去扶杨清樽,杨清樽借着他的手臂直接扑倒在他身上,杨夫人掩唇调笑道:
“你这都扑怀陵身上了,是名次也要挨着他嘛。快下来坐好,没轻没重的也不知道压着人家。”
杨清樽朝着杨夫人努了努嘴,然后转头眼睛亮亮的,看着还在低头吃点心的师怀陵道:
“我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要和怀陵挨一辈子,从同砚做到同僚。”
最后一句微不可闻的话是杨清樽黏在师怀陵身上,贴在他耳边悄悄说的,杨夫人应该没听见:
“然后同床共枕一辈子。”
年少师怀陵的耳朵被这一句话撩得微微抖了一下,白皙的耳垂稍稍染上一点红,就听见杨清樽得逞般的笑声,碍于杨夫人在场,师怀陵不好发作,只得默默咽下这口气,甚至还被杨清樽欺负般捏了捏耳垂。
杨夫人见状伸手拍杨清樽,让他别闹了,杨清樽这才放过了师怀陵的耳朵,乖乖坐回位置上和他一块吃点心。
杨夫人养孩子从不在吃穿住行上亏待杨清樽,但是也不娇惯他。许是杨夫人有意为之,杨清樽自被送来微山书院起,就没有什么世家子弟的特权,吃的穿的,包括住的宿舍都是同其他学子一模一样。
这次也一样,杨夫人来接杨清樽,也不过是亲自送他一程,将他送到书院安排的客栈之后马车就停了下来。
下车时杨清樽一步三回头,对母亲很是不舍。师怀陵知道,杨夫人给予杨清樽的关怀足以让他面对很多世俗的艰难,杨清樽之所以恋恋不舍,不是因为母子二人聚少离多,而是杨夫人的身体近年来一直都不大好。
杨夫人身体抱恙但又牵挂孩子,亲自来接的一路上都在用帕子掩嘴捂着心口皱眉,期间有一些忍耐的很轻微的咳声,师怀陵知道杨清樽听见了,但是杨清樽和自己说过,大夫说杨夫人这病治不好了,只能靠汤药吊着。
曾经无意间从家仆口中得知母亲病症的杨清樽逃了课赶回家跪在母亲房门口,就为了见杨夫人一面,但是杨夫人拖着病体下榻,开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下人罚了杨清樽一顿逃课的家法,一边掩面而泣一边要将他赶回去。
彼时刚好师怀陵下学,因为担心独自出走的杨清樽而坐船来到杨府,刚到门前就看到被小仆拖着出来的杨清樽。
杨清樽在那吧嗒吧嗒地掉眼泪,见到师怀陵顿时很委屈地扑了上去嚎啕大哭起来。师怀陵顾及到在杨府门前这样影响不好,从小仆那边接过杨清樽,抱着他先进了杨府。
少年杨清樽趴在他肩上哼哼唧唧地抽噎着:
“我娘她第一次打我呜....从前我爹还在的时候要揍我她都拼命护着的,现...现在她生病了,我只是想去她榻前侍疾,她不仅打我,还要赶我走呜”
杨清樽越哭越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蹭在师怀陵的衣服上。
师怀陵被哭得脑子属实有点疼,但是杨清樽确实很可怜,而且他哭起来很好看,白皙的皮肤只在眉眼和鼻尖出染上胭脂般的飞红,他又生得有些像母亲,泪珠子掉线般落下来的时候仿佛整个烟雨江南都落进了他那还未长开的青涩眉眼里。
师怀陵定了定神,心想道:杨清樽长大后单凭这张脸,肯定就是个大祸害——
但是他还是不忍心,于是把他抱到椅子上,杨清樽刚刚挨了家法,又有师怀陵纵着他,不像家仆那样会直接拖着他往外丢,也就大着胆子娇气起来,红着眼睛小声地喊了一句: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