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阳点头,说着“我没事儿。”林援越拿出钱包,抽了几张钞票出来,递给尤晓晓,又跟江阳说:“你别客气,下午我还有事儿,也陪不了他。你现在这样,他回家也不踏实。”
“我身上有钱。”尤晓晓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口袋,那里面的钱还是昨天为了进货刚取的呢。
“多拿着点吧。”林援越使了个眼色,尤晓晓虽然不明白,还是收下了,他跟江阳说:“那我陪着你吧,你身子不好,孩子也不好,一会儿再有点什么事儿,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又——又麻烦你们了。”江阳微低着头,朝林援越说,他还是不敢看对方的脸,有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克服,哪怕是为了尤晓晓呢。
可是——
他还是不敢。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抖动中诉说着畏惧。淡定从容,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可能也是感觉到了什么,林援越这次的造访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甚至连一碗凉白开都没喝上,他就说要走。
走之前,他照例抱了抱孩子,又朝江阳说:“好好照顾自己吧,你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对了,还没起名字吧?”
“没有。”江阳摇摇头,也不知是不是这十年来重重的磨难造成的后遗症,没有得到那人的首肯,他还是不敢一人做主,哪怕早就知道这孩子是不讨喜的,他还是带着一点微薄的希冀,希望对方能把孩子接回去,而不是像他这样,带着个不容于世的诡异身体,如飘萍般颠沛流离。
“抽空起一个吧,你是当爹的,也别亏待孩子。”林援越说完,又看了尤晓晓一眼,这也是他们说好的,当着江阳的面,装着不知道孩子是他生的。
可这有多大用?
到底是个男孩儿,说不准还是个长子,江阳背后的那个人又是个封建的人——不然不会把他这种硕士生捏咕成了个大气儿都不敢喘的小兔子,他能放着这孩子在外面吗?
要说,他也跟尤晓晓合计过。一般的土大款就是看小情人不顺眼,也没有连着儿子一块儿扔出去的。那江阳这被赶出家门的原因,可就耐人寻味了。
正想着呢,冷不丁一股暖流从他手臂间流下,林援越这才意识到自己也跟尤晓晓享受了同样的待遇。
“这小东西——”憋着给你妈报仇呢?林援越哭笑不得,心说:我不也就是腹诽一回吗,你这小兔崽子,别是开了天眼吧?
“快,快——”尤晓晓眼尖,立马就看见了林援越衬衣上晕开的一小片,“尿了——”
“尿——”江阳更不好意思了,他哪儿想得到自家这孩子把尤晓晓他们俩尿了个遍——这孩子,这孩子可是从来都不会尿在那人身上的。果然,连孩子都分得清他们不一样,只有自己——
“尿就尿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林援越本是好意,想让江阳宽心,没曾想,话一说完,江阳就像钉在地上似的,愣愣的,眼睛又僵直了。
这回,林援越说什么也不待了。
江阳只好陪着笑脸目送尤晓晓送他出门,至于他自己,则是怎么都不敢动,生怕让人发现异样。只有当大门关上,他才放下孩子,火速冲进厕所,而扒下裤子之后,那一滩黄色的痕迹,和随之入鼻的尿骚味儿,则是怎么都遮掩不去。
江阳捂住脸,近乎哽咽。听到林援越说到“尿”这个字的时候,他几乎瞬间回到了那段被人禁锢调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