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下了一个月的雨,眼见着都已经看见昆仑山尖儿了,时节就快到初冬,入冬的日光在四季中最是柔和,清晨睁开眼睛能闻得到白霜的冷香,只是赶路的人没功夫停下脚步慢慢品味,只知道剩下的路最多三天就可以走完,疲乏之后终于能真正歇口气。

    离昆仑山脚下只需过了这片树林就到清川,早到的话还能住上一家上好的酒楼。但因着梅雨季的缘故,两人的脚程比预想的慢许多,也就做不到提早三四天到了,雨季甚至让小路变得十分难走,花的时间不知道要比官道多多少,能能官道来的碰上都算她们快。

    “呼……”连仝搓搓手,嘴里哈出一口白烟,“好冷啊,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走昆仑的镖了,这个时节江南那边都还暖和着呢。”

    “就是啊,昆仑山脚下还好,等上了昆仑颠,到了晚上下山路上更冷。”话是这么说,但容湫一点没有受冻的迹象,路途遥远崎岖,她鞋子都磨的破了点边,衣裳算起来好些日子没换了,要不是戴了面具,顶着这么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在路上会被人当成是女乞丐都不冤枉。

    连仝嫌弃看她一眼:“你好歹是个姑娘家,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自己的仪表?”

    “干嘛,我这一辈子都要带着面具活着了,那么注意给谁看啊?”

    “但你也不能把自己搞的邋里邋遢的啊?你不知道你身上有股味儿,你没闻到?”

    “你要说是一股酸味的话你身上也有,那么些天不见太阳,身上发酸发霉正常得很。”

    “什么?我身上也有味?”连仝赶紧抬起来自己的胳膊朝着最容易闷出味道的左右腋下闻了闻,“有吗,我怎么没闻到。”

    容湫双手背在后脑勺,悠哉走着:“有啊,我闻到了,味儿大着呢。”

    “我明明很注意的,怎么可能……”

    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拌嘴打发时间,耳边传来兵刃交接的碰撞声,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声音越来越清晰,好似就在前方。容湫拍了拍连仝的后背:“前面好像有人在打架,你想不想去看看热闹?”

    “打架?”连仝停止在自己身上折腾,停下手里的动作后真听到了越来越大的兵刃相交的声音,眼睛里露出些许好奇,“去看热闹不要紧的吧,被发现了会不会被连累?”

    “我们就看看,不打紧的,你想看的对吧?前面说不准正上演一场江湖的爱恨情仇呢,你心底最想看这个吧?”容湫坏笑着诱惑她,“你不正是很想看看真正的江湖吗?”

    连仝点头:“说的是,不看看怎么知道江湖上的人都怎么往来的。”

    两人一拍即合,蹑手蹑脚的往前面的矮灌木凑,好在才要入冬,灌木的叶子还没有全部枯死,这儿的植物也都适应了昆仑的严寒天气,受到影响后即使在这么冷的时节也没有变得光秃秃的。

    “哼,你们玉墟门居然还敢说自己是名门正派的代表,答应我们小师妹的亲事回头就翻脸悔婚,日后叫我们师妹怎么嫁人?”说话的女子领着四五个和她一样白衣打扮的姑娘,皆束灵鹊冠,个个生得眉清目秀,身姿窈窕。

    “是玉女峰上的神女阁,她们跟玉墟门关系不太好。”容湫看见这气氛紧张,不在这儿分出高下是不会收手的。

    连仝躲在一颗树后边只敢歪出一点点头出来:“确实,我听江湖上的传闻,以前的三大派关系一直很融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生疏,尤其玉女峰跟玉墟门,见面都跟仇人似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边那个生得最俊的公子叫姜尚文,是玉墟门门主的儿子,那门主擅自做主跟玉女峰定了两家的娃娃亲,意在让两个门派亲上加亲强强联合。但那时候姜尚文年纪小不懂,后来长大了,说什么也不要娶那位小师妹,活活撕破了两家的脸子。”

    “哦,原是这般小事引起的冲突,这神女阁也有够小家子气的,当然那玉墟门的姜尚文也不是什么好……”

    “嘘,神女阁的玉女剑法和玉墟门的天云剑法都属于武林中不得了的功夫,你且看看好好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