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总会用诸多借口掩饰自己,他以我需要母亲的名义再娶了,并生下了言砚。我小时候对这个所谓的弟弟只有不屑和厌恶,对这个一生都在那狭小黑暗的屋子里庸庸碌碌的后妈,哼……”他跪在水边清洗头脸,随着一股股黑灰的水痕落下,一张棱角分明,美如冠玉的脸显露在众人眼前。
“后来,他也死了,我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死,他没有像妈妈一样生病,也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就是那样,睡下去就再也没有醒来。”金色的发丝水淋淋的,他像小狗一样甩甩头,站起身看向众人。
“一个多月前,姳城的人忽然消失大半,只有少数人存活下来。连这些人也总是莫名被杀,最后我们才发现,那个从前总是畏畏缩缩的言安,变成了怪物。一开始,它还不是太强,会怕刀砍,怕火烧,几位叔伯组织大家联合抵抗,也有那么几次成功击退了它。”他的脸上无悲无喜,英俊的面容,高瘦的身形,充满异域风情的眼窝里满是悲哀和麻木。
他似是极累,弓下身形坐在一旁的石阶上。
“几天前,它进化了,它和龙树融为一体,我们怎么砍都砍不完,点火也只能烧伤自己人,最后全都被捉住,呵呵——它说,要,可持续发展,不能全杀了吃,所,所以,像栽田种地一样,把我们,种在,那里…”
明旭捂着嘴强忍泪水,她鼻翼翕动,一颤一颤抖得厉害,毛毛张开翅膀把她夹在腋下,长长的脖子挨蹭着她的脸颊。
众人情绪都很低落,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好。
“它每天会给我们浇水,大家还活着的时候,会张开嘴努力吞咽。它偶尔才会想起要给我们施肥,所谓施肥,也不过是随意在田间撒些烧得焦黑的动植物残渣罢了。”他浓艳的五官摆出冷漠地神色,却给人惊心动魄的感觉。
“够得到的,不管不顾吞下保命,够不到的,只有一死。”
尤知夜纠结了一会儿,弱弱地问道:“姳城的人,怎么得罪的它?”
言然猛地抬起眼皮,他邪魅一笑:“问得好!哈哈——到底怎么得罪它了呢,要这样,折磨我们这些人。”
“这个问题,就由我来回答吧!”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空阔的水边。
“你们好!我是——言砚,也是——龙树。”透明的人形发着微光从坡下升了上来。
“作为一棵树,我已经存在了无数岁月,看过那么多生生死死,悲欢离合,但是言安这个孩子,是真的让我心疼不已。”他落到地面,渐渐显出了言砚的样子,只是眼珠变成了蓝色,长出了一头泛着微光的墨兰色头发。
“作为一个人,我从小在冷漠地继父和不友好的继兄身边长大…”
言然陡然一惊,他大喊道:“继父?什么意思,你不是他生的?”
言然微微一笑,他淡然说道:“是的,为了让你把我当做亲兄弟对待,两个大人决定对外宣称,我是父亲的亲子,其实,我是从江上飘来,被他们捡到的。”
他的表情慈悲而怜悯,似看尽一切,似看破红尘。
“言安是一个性工作者的孩子。她的母亲也是悲惨,在外求学时被别人设计做了那种工作,等她终于攒够钱赎身的时候,也已经年纪不小了,她知道自己在外面找不到好工作,也不会有适合的伴侣,故毅然决然回了姳城。”
“回来后,没人知道她的过去,也没人打探她为何回来,也是过了一些好日子,找了一个人顺利嫁了,并生下小安姐姐。”淡然的表情似乎染上了一些人性,他站在那里任由属于言砚地感情宣泄出来。
“然哥,你知不知道小安姐姐才出生,就有人带回了她妈妈在外面的事情到处传播,害得小安姐姐的爸爸一气之下抛妻弃子离开了姳城,她的妈妈也伤心过度死掉了。”
“姳城的人很友善,他们不会当面对小安姐姐说三道四,但是他们也极度冷漠,对待她也是敬而远之,虽然在大家的轮流接济下,小安姐姐活到了长大,但是…那些背后的嘲笑、冷漠、施舍、嫌恶。然哥,你一开始和她相处的还不错,为什么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欺负她呢?”